LIMISA LOMINSA   海之都   利牡沙·娄明沙   内海洛塔诺海上所飘浮着的岛屿拜伊卢布兰的岛。统治者其南部地区的海洋都市国家。主要产业是渔业、造船、锻冶、海运业。在由都市居民选举出的提督的指挥下,拥有着强力的海军军队保卫着都市。拥有着埃尔路赛亚周边的领海权,但也为海贼所烦恼。守护神是航海女神利姆莲。   GRIDANIA   森之都   古律达尼亚   小块大陆阿尔蒂娜德东部的巨大森林地带之中的田园都市国家。以运河为主干建造起了水车和巨大的木造建筑物,并形成了都市。主要产业是林业和农业、木工业以及皮革业。有着强力的战斗部队,在近邻的广阔森林中巡逻保护着都市。守护神是收获女神诺菲卡。   UL'DAH   砂之都   乌尔达哈   小块大陆阿尔蒂娜德南部的荒凉岩石沙漠中的贸易都市国家。有高高的防御壁保护着,都市内有其他都市国家所没有的竞技场和游乐场。主要产业是商业和矿业、还有纤维业。守护神是有着两面的生意之神纳尔萨鲁。有东西两个大礼拜堂。   -----------------------   序言   漂浮在阿尔蒂娜德大陆西面的岛屿,拜伊卢布兰德岛。   岛上,现在是春天。   是万物复苏的季节。   从海面上吹来的风十分轻柔,带着几分芳香。它飘过,抚摸着岛上大地所孕育出的新生草木。   岛的大门,是位于西南面的海之都利牡沙·娄明沙。   海上吹来的风,如今正推动着风帆,将大陆驶来一只船吹向了这座都市。   船只驶入了这响彻着海鸥呜叫声的港口。   当船只靠岸后,乘客们便从船上一涌而出。   “哎呀哎呀,终于到了啊。”   第一个登上港口的,是个耳朵尖尖身材瘦长的青年。是个年轻的埃尔塞恩族人。他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喀拉喀拉地扭动着脖子。   “难受……”   “好啦,振作点。”   一个男孩背着一个晕船的女孩,紧接着他下了船。   不。   不是孩子。   他们俩是拉拉菲尔路族的男女。   身高只有旁边的埃尔塞恩族青年的一半左右,即便如此他们也算是同岁吧。拉拉菲尔路族是个很难从外表看出年龄增长的种族。所以和小时候看起来几乎没什么两样。   “好了,该怎么办呢?”   “总之,想休息一下啊。而且这家伙也晕成这样了。”   拉拉菲尔路族的青年看了看背上的少女,这么说道。   “呵呵呵。那么,就去旅馆吧。”   “就这么办。”   “好想吐……可能要吐了。要吐了。已经忍不住了……”   “等、等等,喂!”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已经,忍不住了!”   “等等啊啊啊!”   就在面色铁青的少女想把喉中欲吐之感全部宣泄出来的时候。   风吹过。   从大海上吹来的,带着海潮香味的风。   它温柔地拂过从大陆渡来的两位冒险者和一位少女的背脊。   少女的周围围绕着无数闪亮的白色光斑,就像海风带来的一样。她铁青的面色,也稍稍恢复了些红晕。   呼,少女吐了口气。   “你没事吧?”   “嗯、嗯。总觉得……一下子变舒服了很多。应该没事了。”   “是‘治愈’吗……”   埃尔塞恩族青年喃喃道,并回过了头。   一个手持杖的少女正要走下码头。   埃尔塞恩族青年明白肯定是她用了治愈魔法。那个少女是幻术士。   她是个米高特族少女。   头的左右两侧探出了两只三角形的耳朵。戴着细框眼镜,这让镜片背后颜色各异的双瞳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了。银色头发,只有左边罩了蓝色的丝网。   而且,她还披着一件美丽的红色长衣。   应该在十五岁左右吧。   在那米高特族少女之后,一个魁梧的简直就像是鲁嘉丁族的修兰族女性走下了码头。她不是女孩,而是女性。大概二十五、二十六岁。   她们看起来像是母女,又像是姐妹。不过种族不同。   “怎么了?”   魁梧女性向米高特族的少女问道。也许是因为少女停住了脚步吧。魁梧的女性好像并未察觉到她念了咒语。   “没事。”   米高特族少女淡淡地说着,走完了剩下的台阶。她从自己刚刚治愈了的拉拉菲欧少女身边走过。不知那声感谢是否传进了她的耳畔。   “喂、喂!我说你等等我啊!你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吗,会迷路的啊!”   魁梧的女人喊道。   “我看过地图了。”   “喂~!”   比起箭步离去的米高特族少女,这位女性的身型绝对翻她一倍,她追赶着她。而且身上还背着一个和自己身体差不多大小的袋子。   “小不点还真酷啊。”   埃尔塞恩族青年耸了耸肩感叹道。竟然都没时间听别人道谢。   “对你来说,谁都是小不点吧。”   拉拉菲尔路族青年说道。埃尔塞恩族是身高很高的种族,而且在族里的青年之中,他也算是鹤立鸡群的。   “……嗯,差不多吧。”   “你给我学会谦虚点。”   “我可是很儒雅的哦。”   “少说瞎话。”   “我说啊……你们打算在这里站到什么时候啊?”   紧紧靠在他背上的拉拉菲尔路族女孩说道。   “我,现在这样很不好意思啊。”   “那就给我下来!”   虽然这么说着,男孩开始走了起来。埃尔塞恩族的青年也一同走了起来。   “哼哼哼。真轻松!”   “切。”   三个人的身影向着都内最高建筑物走去,渐渐地消失了。   ※   午后,下午茶时间前夕。   利牡沙·娄明沙最高的建筑物米森马斯特。常年站在该建筑物二楼与大楼同名酒店的总台里的他,严肃的表情很难得地缓和了不少:   “哟,多多。”   她显得很吃惊:   “你还记得我啊?”   点头。当然还记的啦。有着怪物鸟绰号的魁梧女性,是出生于利牡沙·娄明沙的冒险者。在她还未开始冒险者生涯前,曾在这里入住过。他不会忘记客人的名字和长相。   “五年不见了啊。”   “大概吧。”   说着,她把背上的巨大行李放在了总台上。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怪力啊。不过仔细想想,她有着和身为鲁嘉丁族的自己有着几乎相同的体格,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这段时间要托你照顾了。”   “你搭档呢?”   看起来好像是问了什么不好的事,她的脸色有些阴沉。于是他慌忙转换了话题。   “你打算住多久?”   “我和这孩子住双人房。因为会住很久,所以过段时间我会自己出去租房子的。”   这孩子,听到她这么一说,他才发现了她身旁的少女。   ——这……竟然。   是个米高特族的少女。看起来要年龄要比多多小一轮。而且完全不吱声,是个存在感很薄弱的少女。她披着红色的长衣。   “她,是你的冒险搭档?”   “啊。不,我现在不做冒险者了。”   这句话,让他再次吃了一惊。   两人在总台上办理完手续,于是决定先吃些什么,便走向了总台前的大厅。   他目送着她们俩,心里想着,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原是冒险者的修兰族女性和差了一卜多岁的米高特族少女,在他所不知道的五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喂,大爷。”   听到声音,他向四下看了看。   一个人——都没有。   “你在看哪里啊。这里,这里啦。”   “啊啊……万分抱歉。”   看不见也不是没道理。因为叫他的是拉拉菲尔路族人。从柜台上好不容易看到了他的头顶。在拉拉菲尔路族中,这个青年也算是个子比较矮的了。   “入住手续在这里办就可以了吧?大爷。”   “就是这里。还有,我还没到被叫‘大爷’的年纪。”   他的声音故意显得很不耐烦。虽说是做生意,不过他米特兴不会让自己被看扁。   “还真能说啊。不过我不讨厌。”   “我也是。”   两人相视而笑。   而后拉拉菲尔路族的青年哇哈哈地笑着,而他则啊哈哈哈地笑道。   冒险者就是这样的人。比起奉承的话,他们更喜欢听实话。   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了笑着的两人。   “你觉得怎么样?”   “他们还真像啊。”   是拉拉菲尔路族的女孩和埃尔塞恩族青年。   “不对不对。我在问你觉得和那玩意是青梅竹马的我的心情‘怎么样’?”   “嗯……节哀顺变吧。”   艾尔禅青年说着,拉拉菲尔路族的少女叹了口气。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最傻的就是到了死前还一直是青梅竹马。”   “你,如果能在死之前从青梅竹马这种关系中毕业就好了。”   “哈?……我不明白。”   “就知道。”   即使旁人听来也知道他被耍了却不自知,米特兴暗自想到真是没救了。   来这的客人还真是各式各样啊。   “不过,也罢。我叫莫茶茶。那个,我想租一间房问。”   “一间就够了吗?”   “嗯,让他们俩住。我要去旅商区——这里有吗?”   “是指商业区吗?有南北两处。”   “啊。这里是如此称呼的啊。我想在那里租间房子。”   听名叫莫茶茶的少女这么说到,拉拉非尔路族的青年慌张了起来。   “喂、喂。莫茶茶,也不用这么急着租吧。”   “我说啊!我们可没有吉尔啊!酒店里的房间要比在外租的房子要贵啊!”   她这么一说,让他沉默了——他无力辩驳。   “不过,冒险者们都是在我们的酒店入住的。”   “啊,没事。我不出去冒险。”   她带着笑容爽快地说着。这让米特兴吃了一惊。不是冒险者?   一个艾尔禅人和两个拉拉菲尔路人的奇妙三人组合,为了去吃午餐走向了大厅。   米特兴叹着气摇了摇头。   真奇妙。真是奇妙的一天啊。今天来的都是很少见的客人。   他们三个又开始为了他们点的肉派而争执了起来。   到底——是关系好还是不好呢。为什么那样的三个人会一起旅行呢。   对米特兴来说,他开始了自己很少有的哲学式烦恼,这次传来的是比较柔缓的声音。   “啊,是莱莉啊。”   始终睡眼惺忪的修兰族少女,是个仓库员。   所谓仓库员,其实就是以冒险者为对象,替他们管理资产的人。   在酒店的总台边上有个呼唤仓库员的按铃,所以有仓库主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嗯。是莱莉哦!”   “怎么了?啊,是找你的雇主吗?”   莱莉被一个鲁嘉丁族的战士——剑术士所雇佣。   “是的。他还没有回来吗?”   “嗯,这次的旅行还真是长啊。还没回一一啊。”   这时,听到了微弱的机械驱动声。   “是升降梯。”   是来往于二楼和一楼陆行鸟圈的升降梯。现在他们听到的是这座升降梯的驱动声。   这么想着,一个严肃的鲁嘉丁族男人从左手边的升降梯里走了出来。   如同预想的一样,是莱莉的雇主。   “看来他回来了。”   “啊。是的呢。他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凯伊鲁也会很高兴的。”   凯伊鲁,就是鲁嘉丁族男人所照顾着的修兰族的少年。虽然这么说,但也并不是抚养。他主要负责教他剑术。也就是说,是他的师父。   “最近凯伊鲁老是出去,这让我很困扰啊。”   这种口气就像是担心小孩子的妈妈或是姐姐一样,不过并不是指他出去玩了,而是出去冒险的意思吧。   “不过,那家伙也已经十五岁了。”   “但让他接任务还太早了吧!”   “年龄已经到了吧。”   虽然不知道大陆是怎么规定的,但在利牡沙·娄明沙,十五岁已经到了能接受正式工作的年龄了。也是大多冒险者开始旅行的年纪。   莱莉对米特兴的话摇了摇头。   “我觉得凯伊鲁他还没有学会最重要的东西。”   这么说着,她露出了一丝十分担忧的表情。在她鲁嘉丁族的雇主走来时,她很快的将这种表情掩饰了起来。   然后,她开始了仓库员的工作。   虽然知道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人生。   但米特兴从总台向聚集着各式各样冒险者的大厅望去,他这么想着。   如果有着能够讲述他们的过去与未来故事的吟游诗人,那么肯定能听到很多很多各式各样让人饶有兴致的故事吧。   一定千夜都讲述不完。   第一章 海之都 利牡沙·娄明沙   1   少年有着能够映照出大海的双瞳。   少年的家就建在离海很近很近的地方。   在他家的后面有着长宽十步左右的空地,经历了漫长的冬季,终于冒出了青草的嫩芽。在那片空地的中央。   眼中映照着大海的少年一一凯伊鲁站在那里。   他调整呼吸,鼓足了劲。   他今年十五岁。差不多到了不应该叫少年,而应该称呼他为男人的年纪了。浓密的茶色头发被带着海潮香的海风吹动着。   双手拿着三块晒干了的砖头。   他第一次挑战三块。   一一能行吗?不,行。我会成功的!他这么下定了决心。   然后他将手中的砖头抛向了空中。   逆着阳光,砖头变成了三个黑色的块。   他拔出了系在腰间的短剑。   砖块下落。   第一块!   他踏出了一步,然后很有气势的斩了过去。   随着手的动作,砖块碎了!好!他退开一步,躲开了粉碎坠落的砖块,瞄准了下一块。   第二块!   向着就在眼前落下的物体直刺!小剑的尖端刺了过去,随着干脆的声音,四分五裂的碎片在凯伊鲁面前落下。   还剩一块。   ——就是现在!   他向着已经落到了腰部的砖块斩了下去!能行!   噌!   钝钝的声音。   “啊啊啊!”   他不禁发出了悲鸣,这时他无法再集中了。   凯伊鲁手中的剑,从尖端开始三分之一左右都变得破破烂烂的。   “糟了……”   他就这么呆然地站着。   “凯伊鲁!”   他的心一紧。循着声音回过了头。是他父亲。   “柴呢!”   “有、有。我已经在收了!”   “太慢了!”   脑袋被父亲狠狠地打了一拳,凯伊鲁那一天的锻炼也只能中止了。   看著跑了出去的小小的身影,凯伊鲁的父亲轻轻叹道。   “……真是的。”   “怎么了?”   奶奶抱著孙子收集来的柴问道。   “没什么。只是我告诉他加尔拉克回来了。”   父亲说出了儿子所仰慕的冒险者的名字,这样回答。儿子说著我会去修好的,便把残缺的剑放回了剑鞘中,依旧挂在腰间就这么跑了出去。   “还是个小孩子啊,真是的……”   父亲看向开始做饭的妻子这么说著。祖母带著深邃皱纹的脸笑了起来,回答说:“在我眼里,你也是小孩子啊。”   唔,父亲无力反驳。看著父亲的样子,祖母的笑容更灿烂了。   “没事的,那孩子有利姆莲大人的守护。”   我很明白这一点,凯伊鲁的祖母说到。从那个孩子从她母亲的肚子里出来那一刻,她就知道了。当第一次睁开眼时,从他那想试能把人吸进去一样的蓝色双瞳中,祖母感觉到了女神大人的祝福。   “这话你已经说过了。”   而却,还是很多次。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   “是吗?”   对他来说,只是一个不听话的坏孩子而已。   或是说——总有一天这孩子会因为吃苦而长大的吧。   2   拜伊卢布兰德岛是漂浮在埃尔路赛亚西方的大岛。   岛的西南部像是新月一样镶嵌在海里。   所以成了海湾。   这里的大地只有四周密布著突出的岩石。实在不像是有人住过的地方。   不过,来到这里的人们,在港湾里漂浮著的岩石上打下根基,架起桥梁,甚至还打起了巨大的高塔。   四散的岩石间被石头和木块构筑起了桥,如果从空中看,就像是渔网一样。白墙建筑直冲云霄。   利牡沙·娄明沙。   在海上被建造起来的海之都。   海风吹著凯伊鲁的背脊,他全速跑著。   “哦哦,凯伊鲁!怎么这么著急,你要去哪里?”   在码头那边传来了声音。那是一个脸被太阳晒红了,体格结实的大海男儿。   凯伊鲁扬著自己茶色头发,大大地挥著手。然后指著自己所在的桥的前端。   “他,回来了!”   他向男人叫道,然后继续跑了起来。   他无法抑制自己激动不已的心情。   身为凯伊鲁剑术师傅的剑术师,经历了一个月的旅行终于回来了!   奔跑的速度越发地快了起来。   利牡沙·娄明沙的石造街道接连从凯伊鲁蓝色的双瞳流过。   在他眼中渐渐变大的,是都内最大的建筑物米森马斯特。它的外观就像是个有著尖塔顶的巨大城池。   他踏进了建筑物,因为没有了阳光的照射,眼前一下子变黑了。   这让他不住地眨眼。   面前是个圆形的大厅,圆滑墙壁的左手边死冒险者的互助组织——冒险者工会的“溺水海豚亭”接待处,在右手边则是和建筑物同名的酒店“米森马斯特”的总台。   大厅的中央,摆放著很多圆形的桌子。   那里都是人。   他在哪?   凯伊鲁的脑袋不断向左转向右转,寻觅著他要找的人。   找到了!   就在“米森马斯特”的总台旁边。呼叫铃那边。   “加尔拉克先生!”   听到凯伊鲁的声音他回过了身,他的身高是凯伊鲁的一倍,体型大约是他的三倍。   “是凯伊鲁啊。”   严肃的面庞挂上了笑容。   “果然!你真的回来了啊!我听我老爹说看到你了——你竟然都没有告诉我。我明明一直在等你啊!”   一个月杳无音讯当然会让人变得不安。   “我刚刚才回来啊。”   加尔拉克回答道。就像是要掩盖那声音一样。   “的确是这样的——”   耳边传来的不是凯伊鲁、也不是加尔拉克的声音。这个声音,让凯伊鲁心中一紧。然后慢慢地抬起头,被加尔拉克庞大的身躯所遮挡,所以没有看到。不过那里的确站著一位女性。   比凯伊鲁大五岁多的——应该超过了二十岁——女性。   “莱莉……”   “是莱莉哦。”   惊。在那里的并不只有加尔拉克啊!   “我是活跃在利牡沙·娄明沙的仓库员。你冒险的好帮手莱莉。”   她一如既往带著惺忪睡眼这么说著。   “不。请不要睡觉,莱莉。”   加尔拉克慌忙摇了摇她的肩。莱莉揉了揉眼起了身。   ——一点都没变啊。   这么想著,凯伊鲁试著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刚刚吃了一惊是因为莱莉这位女性有著十分敏锐的直觉……没事的。自己没有做任何错事。不,先撇开那把剑的事不谈……但是,我绝对没有做其他不好的事——   “凯伊鲁。”   加尔拉克出了声。   “是、是!”   “你稍微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加尔拉克这么说著,拿起了脚下大大的背袋放到了跟前。然后解开了绳子。   “好了。那么马上进行分类。”   3   “哎呀呀。普通鵟的羽毛啊。这不是幻影诸岛上的鸟吗?”   从行李中掉落出一根‘秃了的羽毛’,莱莉挥动著它说到。加尔拉克点了点头回应。   “这次你还真是去了够远的地方啊。”   加尔拉克冒险的战利品被逐一从他的大背袋中取了出来。   两人很快的将它们分了类。   “除了‘石’,其他卖掉就好了吧?”   “拜托了。”   莱莉是仓库员。仓库员是资产的保管人,并特指冒险者的资产管理人。   仓库员为冒险者们保管他们冒险中所收集到的物品,有时也会经手将它们卖出去。这就是他们的工作——好像是这样。至少凯伊鲁听说的就是这样。   因此,在旅行时有收集到物品的情况下,回到都市后,冒险者最先前往的地方就是自己所雇用的仓库员那里。   里面还有看起来很优质的羊毛皮。   闪耀著光芒的水晶和碎晶片——比水晶还要小的结晶——都出现在背袋中。   这么多很有价值的东西里混杂著看不出什么奇特之处的石头从背袋中滚了出来。   凯伊鲁默默地看著这些。要是能快点结束的话,就能更早的听他说冒险的故事了……   “这些小石子明明可以丢掉的……”   两手撑著脸,蹲在一旁看著的凯伊鲁口中漏出了这样一句话,听到这话加尔拉克回过了头。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凯伊鲁?”   “诶……”   这本是自言自语,但突然被这么一问,凯伊鲁有些不知所措。   他咽了下口水。   这是常有的那个!   凯伊鲁屏住了呼吸。   加尔拉克看著紧要唇瓣的凯伊鲁。大约从一年前开始,凯伊鲁就跟著这位鲁嘉丁族的剑术士学习剑道,他时不时地回问凯伊鲁一些问题,并静静地等待他的答案。   有时会问他一些一般知识或是常识性的问题,不过也有时会针对凯伊鲁无意中的话语像刚才那样进行发问,让他思考并寻求答案。   其中有很多问题看起来找不到答案——甚至连有没有答案都无从而知。   例如,活著,意味著什么。   这种问题想了也不可能有答案啊,凯伊鲁是这么想的。   因为他问了之后,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都没有告诉他。只有祖母对他微笑道“活著只是‘存在’而已哦”,说了这种谜一样的话。她到底在说什么,完全搞不懂。   “那个……”   快要偏离了的思考回到了正轨。加尔拉克在这种时候绝不会催促凯伊鲁的。   “……因为,是‘石’啊。”   “嗯。”   思考片刻后,加尔拉克从行李中拿出了一块红褐色的石头。   “比如说——这种?”   “嗯——嗯。”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石头。”   虽然凯伊鲁知道自己做了很愚蠢的回答,但他得不到其他答案。   “呼……”   “不对吗?”   “等一下。我并没有在和你讨论这问题正确与否。也就是说,凯伊鲁,你的结论是——明明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所以丢了也没关系?”   ——啊。   “但、但是——”   “啊。我没有再责备你。好了。总之,莱莉。”   说著,加尔拉克重新转向莱莉。这时,莱莉已经将加尔拉克的东西放在了一辆小小的行李车上。   “是。我知道哦。已经分类完毕,所以我现在把它们带到保管所去。”   眼睛依旧半开半闭——没事吧?——目送著莱莉推著行李车离去,加尔拉克带著凯伊鲁走向了大厅。那里是个咖啡厅。   他坐在了椅子上。为自己点了一马克杯的酒,为凯伊鲁点了牛奶。然后把刚刚那块红褐色的石头放在了桌上。   等女服务生把饮料端过来之后,加尔拉克开始发话了。   “首先,这块石头。是褐铁矿。”   “褐铁矿?”   “是含有铁元素的矿石。红褐色的部份是锈斑的颜色。在风雨过后,铁就会变成这种颜色吧?从这块东西里面能提炼出铁。虽然只有一点点。”   加尔拉克慢慢地说道。   为了让凯伊鲁也能够有听懂,他没有用什么难懂的词语来解释。   “铁,是铸造所有武器和防具的基本。不过——对于我们战士而言,武器都是用钢铸成的剑或者是钢铠甲。如果没有铁的话也是做不成的。”   “嗯、嗯。”   “当然不仅是制作的时候。在修理已经旧了的兵器时也是需要的。用水晶的碎晶片来‘制作’的锻冶师也是从这种石块中提炼铁的。所以这并不是普通的石头。”   “但加尔拉克先生不是锻冶师,而是战士啊!”   因此,凯伊鲁才会憧憬他。   更确切的说,在被称为战士的人里,他是使用剑的剑术士。凯伊鲁第一次看到加尔拉克是出了很有气势的武技之后,就被深深地吸引了。   确切地说,那是被称为‘红莲’的武技。这是剑术中最有效果的武技。在被斩的对象身上会燃起熊熊的火焰之花。   “嗯。凯伊鲁。”   “什、什么——什么事,加尔拉克先生……”   “把那把剑给我看”   “啊……唔……那个……”   不可能拒绝。毕竟,加尔拉克是师傅。   “我、我、每天——都按照您说的在修行。”   凯伊鲁很别扭地辩解著,对方一边的眉毛挑起,他就乖乖地闭上了嘴,加尔拉克拿起了凯伊鲁的剑。在剑从鞘拔出的那一刻,凯伊鲁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为什么一定要变得那么尴尬啊。   “……呼。”   加尔拉克叹了一声,看向了凯伊鲁。   4   “你把它放在剑鞘里,我就在想有什么问题……”   加尔拉克说。   冒险者们为了随时都能进入战斗,所以从不将武器放入鞘中。大多都会把鞘放在背后或者挂在腰带上。凯伊鲁平时也会模仿著这么做。   “我、我有护理过!”   凯伊鲁又辩驳道。   虽然自己也知道这是辩解。但没想到剑会坏成这样。   他斩的东西无非是树枝。虽然有时厨房里出现老鼠,他也会用剑去驱除,但还是母亲用扫帚把它们打出去来得快。镇子上的老鼠没有荒野里栖息著的那么强。   斩砖块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剑从未因此坏过。   “凯伊鲁……”   加尔拉克挠了挠他短短的头发,叹了口气。   他一下子喝干了杯中的酒,又叹了口气。   然后眉头深锁,并转向了凯伊鲁。   听好了,他说著竖起了食指。并用这根粗粗的手指指著桌上的剑。   “应该有过征兆。”   唔,凯伊鲁一时语塞。   冒险者能一眼看出自己的武器或是防具的劣化程度。这样才能在百分之一的磨损时及时补救回来——虽然凯伊鲁实在无法相信。   “……我没有弄明白。”   每天都用干抹布擦拭。也没有任何大的损伤。会损坏成这样的征兆,一点都没用……   “那么,你还不能出去冒险。”   “加尔拉克先生!”   他大喊道。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难道就因为这种程度的小事!?   心脏怦怦直跳。总有一天要成为冒险者出门旅行,一路走完埃尔路赛亚的每一寸土地。   这是凯伊鲁的梦想。   但这梦想——只是因为剑损坏了而破灭了!?这不可能。   “冷静点,凯伊鲁。”   即使站了起来,凯伊鲁的视线也和加尔拉克持平。他与凯伊鲁并不是同族。凯伊鲁是修兰族,而他是鲁嘉丁族的。这么巨大的身躯对凯伊鲁来说简直是巨人。   巨人静静地指示让凯伊鲁一瞬胆怯了。   “但是!”   “任何东西都有寿命。”   鲁嘉丁族的战士语重心长的说著。   “剑和铠甲。不仅物品如此。人或动物也是一样的。我总一天也会死。”   “加、加尔拉克先生!”   这句话刺痛了凯伊鲁的心。他根本不想去想。   “无论是鲁嘉丁、修兰、埃尔塞恩,米高特抑或是拉拉菲尔路。居住在埃尔路赛亚的五个种族中的任何人也好。并非神明的这副躯体是没有永远的。这就是这个世界。”   加尔拉克没有用很难懂的话语。即便如此,有时凯伊鲁也会觉得很困惑。此刻也是如此。   “没有任何东西能战胜时间的流逝。每一天,万物都消耗著它的寿命并存在著。蜡烛会一点点变短,船在航海过程中会慢慢损伤——对吧?”   对于这句话,他只能点头的份。   “没有可以防止劣化的手段。我们所能作的,只有稍稍延长它的寿命。人的身体也好,物品也好。就像是蜡烛和穿一样,用新的东西去代替也是一种方法,但对于用习惯了的武器和防具而言,无法轻易地更换。”   说到这,加尔拉克顿了顿。   他像是询问一样,向凯伊鲁投去了视线。凯伊鲁强忍著不让自己低下头。这样是不行的。她自己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加尔拉克所说的话非常单纯。简单地说,就是要关心自己的武器和防具。但凯伊鲁却没有意识到褐铁矿是维修中非常重要的石头。   不过,凯伊鲁也并没有接受他的话。   如果知道剑受损的话,凯伊鲁也不会勉强继续用剑练习。应该不会。大概。他不会去砍后院的树枝,不回去劈地上的柴火再用布包起来,也不会去砍蜜族。更不要说是去砍碎砖块呢。   不过——不明白的,还是不明白。   他想让我怎么样?   “看来你还是没接受。嗯、我说,凯伊鲁,你为什么没把剑给莱莉看?”   “诶诶诶?”   为什么会提起这个名字,凯伊鲁想到。   莱莉是加尔拉克来这个度时候雇佣的仓库员。加尔拉克好几次像今天一样来和她见面把行李交给她,所以凯伊鲁也和她见了好几次。也并不是关系特别好的对象。确切来说,应该是他很不擅长应付的人。   “哎呀,我可是喜欢凯伊鲁的哦?”   不经意在脑中浮现的莱莉这么说道。不、不愧是莱莉、在妄想中都这么敏锐!而且,明明是妄想,自己竟然还被调侃了!   “怎么了,一副像是遭遇了摩尔球的冒险者一样的表情?”   “啊,唔……?”   摩尔球……那是什么?我难道表情很难看吗?   “莱莉又不会吃了你。”   “那个摩尔球会吃人吗?”   “不清楚。没有听说过有人被吃掉……不过,不是这个问题。”   加尔拉克总会用些奇奇怪怪的比喻。实在引人发笑。   “那个……”   他自己忘了下面要说的话。但是不能笑。   “……然后啊。啊,对了对了。莱莉的话看惯了武器防具。虽然不能说比得上冒险者,不过,她肯定会给你指导帮助的。或者说——你有没有朋友?锻冶师的儿子之类的,有么?”   被这么一说,他开始回想住在附近的五六个人的脸孔。还有离家很远的面包店的儿子。说起来,还真没有锻冶师的儿子啊。   凯伊鲁摇了摇头。   “那些家伙都是些小鬼。”   “……我说啊。”   “哦?”   “比起这边的,还是那边的女孩子可爱,之类。不,按胸、胸部的大小来看的话是谁谁谁。总感觉最近下瞎子都是这样的话题了。”   “吼……凯伊鲁不关心这种东西吗?”   “不!”   “也没有必要这么强烈地强调吧。”   他轻轻地补充了一句,原来如此。却被凯伊鲁无视了。到底什么事情原来如此啊,莫名其妙。   “像、像是这样。都是些很无聊的话题。毫无意义。比起达到玩具怪物,还是达到真正的怪物比较有趣!”   就在这么说的瞬间。   加尔拉克的双眼变得十分有力。   往常的稳重和春日般的眼神,一下子变成了像是冻结住的空气一样的颜色。   “有趣……吗?。”   加尔拉克又向女服务生点了牛奶和酒。   暂时将眼睛闭了起来,像是回忆起什么一样。然后开口说道。   “那么,凯伊鲁,我来说一个故事吧。”   加尔拉克等来了新的酒便开始说了起来。   这个平时的冒险故事有些不太一样。   只是刚开始有著这样的感觉。他的语气中包含著一点点神经紧绷的紧张感。   “这是一个说战士只要有剑就不需要其他东西的男人的故事。”   加尔拉克静静地开始说了起来。   5   三年前得——秋天。   加尔拉克在利牡沙·娄明沙。这是开始旅行前的事,他单手拿著剑狩猎著小怪物。   血岸。   利牡沙·娄明沙的东北方向。   他在魔法转移装置——传送器所在的野营地附近的森林里走著。   森林中阳光被这挡住了,显得有些暗沉。空气中带著湿气,让人觉得有点冷。   已经是秋天了。   树木之中,有些已经掉落带著色彩的叶子,脚下落满了落叶,有几片手掌大小的叶子重叠在一起,慢慢腐朽。   他上去发出了意外巨大的响声。沿著大路走倒还好,但在这种森林里走路,数的阴影后面不知道会冒出什么样的怪物。   即使如此,还是没有大型的怪物的。在这么茂密的森林里,巨大的怪物根本无法自由活动。   “虽然这么说,不过……这个‘木’本身并没有什么恶意。”   如果一个人呆著,就会这样自言自语。   几近于喃喃的声音,应该不会有人听到吧,所以话语就不经意的从嘴边流出。   “……啊。”   他转了转头看了看四周的情况。然后就这样继续前进,森林到了尽头。   眼前一片开阔。   平坦的岩石蔓延开来。到处都是黑色的岩石,和少许低矮的草木,除此以外再无其他,这里是一片荒地。   在荒地的另一边看得到海。   飒的一下,突然有了海潮味。这是大海的信息。看来是起风了。背后的森林树枝摇曳的声音响起。加尔拉克叹了口气,又看了看周围的情况。   “糟了……”   距离自己七步左右的演示阴影里,有一只巨大的怪兽。   是‘恐怖之鼠’!   被命名为恐怖之鼠的怪物,并不是在都市中能见到的温柔的怪兽。   糟糕——好大!   有加尔拉克膝盖这么高,搞不好比修兰族的婴儿还要大。   而且,动作很快。   敏捷的动作,尖锐的牙齿和爪子在柔软的人披上很容易就能打个洞。   这些大老鼠会侵入到都市周围的农田里偷吃粮食,因为为人所知。大量出现的状况发生时,就会有驱除的委托。   也就是说,既然找到了就应该去狩猎它。   ——是个不错的对手。   是个不错的磨剑对象。   背袋放到了地上,加尔拉克从腰间拿出了剑。   很慎重地移动著脚步。慢慢地接近大老鼠的背后。找一个很容易攻击但很难被攻击到的地方是最重要的。非常的,重要。   还没有被发现。   心脏怦怦直跳。耳边能听到鼓动的声音。手心里渗著汗。如果没有剑柄上的皮革,间就好像会从手上掉下来一样。   最后的几步了。加尔拉克摒息凝神。   然后一下子跑了过去,从‘恐怖之鼠’背后砍过去——他本想这么做的。   唧唧唧唧!   对方发出了悲鸣般的声音,然后转向了这边,身体蜷缩在一起跃了起来。   被察觉到了!   它张开嘴,能看到里面鲜红的口腔。和非常锐利的牙齿。正确地说,它正瞄准了加尔拉克的喉咙跃了过来。   就好像时间被放慢了速度一样。它的獠牙一点点慢慢地接近——糟糕!   ——唔!   他大幅度地挥动了剑,以鲁嘉丁族自豪的臂力让自己一下子接近了对方!虽然身体倾斜中心有些不稳,但他还是成功的将剑在自己岌岌可危的喉咙和敌人的鼻尖挥出了一条弧线。   喀嚓,伴随著这声响。剑刃被对方的爪子所架住。   ——以力借力!   他的身体依旧倾斜欲倒,然后与“恐怖之鼠”互换了位置,把剑往回一挥。   “唧!”的悲鸣声,在距离自己三步左右的地方,“恐怖之鼠”站稳了。但是它并没有回过身。能看见它的背部。加尔拉克虽然中心没有站稳,但还是冲了过去拿剑刺向了它。   有——刺中了的感觉。   唧唧唧唧!   灰色的岩地上洒满了鲜血。   “恐怖之鼠”转向了加尔拉克,露出了尖锐的獠牙,“唧!”它鸣叫道,眼里发出炯炯有神的光芒,看来正怒火中烧。   “一击,看来,是不够的……”   他调整一下气息,重新摆好架势。   加尔拉克将剑往身侧挥了过去,也就是挥砍。   打中了!   看到对方的动作变得迟缓,加尔拉克又继续挥舞起了手中的剑。   挥砍。   刺。   他过分机械地重复著这两个动作。剑术士应该掌握的最基本的动作。   虽然有时对方会有反击,但这也被他的剑挡了回去。   ——再来,一击!   再来一下就能打败他了,加尔拉克如此确信著。   突然,颈间的毛发竖了起来。   “背后!”   听到了喊声,他下意识地回过了身。   唧唧!   “唔!”   肩膀上传来疼痛的感觉。皮革盔甲被爪子撕裂了,上面还沾著血肉。鲜血从中喷了出来,将加尔拉克的脸也打湿了。一股铁锈的味道传了过来。   ——竟然,还有一只!   6   “我来。”   和刚刚提醒他的是同一个声音,随著这个声音,一个女人跳进了加尔拉克的视线。   是修兰族的女人。   她有著银色的短发。   这家伙算什么啊。这是加尔拉克的第一感觉,十分率直的感想。肌肤露出了很多,身上只有以黑色为基调的皮衣、皮鞋和手套。这可不是能在荒野里行走的打扮啊!   ——还、还有那句“我来”算什么啊!   虽然她救了他一命,但加尔拉克还是不理解她的话。   引发女子来到了加尔拉克的身边,然后“哈!”的一声卯足了劲,一跃而起踢向了“恐怖之鼠”。   随著小小的鸣叫声,它被踢飞到了五步远的地方。   就在这个空档里,女人从腰间拿出了钢爪,两手握住,摆好了架势。   根本没有片刻放松。   “你……”   ——是格斗士啊!   “如果你大一的话,你的那份我也会解决的。”   “什……诶?”   盯著被踢飞了的“恐怖之鼠”的女人,将视线瞥了过来。加尔拉克的视线也寻了过去。加尔拉克刚刚还差一击就能打倒的家伙现在已经逃到了稍稍有些距离的岩石边上了。   ——啊,可恶!   那家伙蜷缩在那里,窥视著加尔拉克。身体在休息。那些家伙稍微休息一会就能恢复体力。所以才会被称作怪物。   “那边的,你来。”   引发的女人说道。   这样一来,他终于明白了刚刚那句话的含义。   被踢飞的家伙由自己来接手,先前那只老鼠由你来打倒,这样的意思。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干的!   他冲向了那块岩石。就在那块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岩石后面,“恐怖之鼠”正潜伏在那。   “给我滚出来!”   他踹了一下地面,飞扬起来的尘土袭向了岩石后方的老鼠。   它发出了鸣叫然后冲了出来。   这下——   就结束了!   加尔拉克将手中的剑直刺了出去。   唧唧唧唧唧唧!   扑通一声,大老鼠倒了下来。眼中的光芒消失了,一动也不动。   “呼。”   他松了口气。   ——啊。   他慌忙回过身。还有一只呢——?   “好剑法。看来你的锻炼很充分啊。”   女人双手叉著腰站在他面前说著这样的话。本应战斗的大老鼠呢?他向她偷去了疑问的眼神,然后她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身后。他望了过去,看到一只被打倒了的“恐怖之鼠”。   看来她早就解决了,然后在一旁守护著他。   “你……”   你是什么人,他本想这么问她。话说到一半,她已经回答了他。   “我叫列嘉夏。列嘉夏·蒙格洛。很高兴见到你,年轻的冒险者。”   “年、年轻的……”   银发的女性看上去和自己没差几岁。   身为鲁嘉丁族的加尔拉克无法判断修兰族人的年龄——   “你、你,怎么看也最多不过二十五岁吧!我和你没差多少吧——”   “我今年二十四岁,不过我说的不是年龄的差距。而是经验……三年。”   “——诶!?”   “三年,差不多这么久吧?我是指从你到都外开始。”   “半。三年半!”   从二十岁就开始了。   在那以前加尔拉克一直在负责巡视。因为某种契机,他被剑所迷倒。如同文字所述,有件事让他完全被迷倒了,不过这种是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虽然可能有些拘泥小节,不过半年的差距的确很重要。这点绝对不能退让。虽然不知道这位格斗士到底积累了多少经验。不过应该没有差多少。   “那么,就足够年轻了。没有错嘛。话说,我第一次来这附近。我们可以一起行动吗?”   她单方面地进行了要求,然后拿起了背袋。这是个挺大的袋子,和鲁嘉丁族的加尔拉克所背的差不多大。她却能轻而易举地背起来。   “一起?”   “对。”   “我拒绝!”   “真冷淡啊。”   “我还在修行中呢。”   “我会陪你的。到目的地之前你为我带一下路就行了。利牡沙·娄明沙的都市就在这附近吧?”   “目的地什么的,未必我马上就回去喔。”   绝对不会告诉她马上就回都里了。   “没事的。你马上就要回都里了吧。啊,不用反驳。而且,不用在意我哦。就算你拒绝了我也打算擅自跟著你的。”   竟然这么自说自话。   “什——!我、我说你啊!”   “都说叫列嘉夏了。一定要好好叫名字哦。我也会教你小嘉鲁的。”   “小、小鲁嘉!”   “你是北洋之民吧?那不就是鲁嘉丁族吗?”   虽然这一点没有错。   “也可以教你鲁嘉鲁嘉哦。”   “我的名字叫加尔拉克!”   “那就叫小加尔。”   ——为什么改成了这个!   根本没有理由,就只比自己大一岁的女人叫小加尔。   “随你便……”   最后憋出了这样一句话,也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加尔拉克背起了自己的背袋,走了出去。并没有什么目的地。只是有点进退不能。   列嘉夏就像刚刚宣言的那样跟在加尔拉克身后走了起来。   7   战斗时,她给人的印象是个寡言的女人。   但那也是因为正在战斗,加尔拉克并没有花很多时间就意识到了这点。   列嘉夏虽然说话口气十分沉稳,但绝对不是寡言的人。   “拜伊卢布兰德岛果然是个好地方。”   开始走了起来之后,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首先,天气好。实在是很舒爽啊。或者说,也许这是因为现在正值初秋的缘故吗?”   “……”   “还有。果然在海边就是好啊。有海潮的香味,就连这里附近都有著飘香。太棒了。我实在大陆里十分干涸的地方长大的。第一次看到海的时候还真是吃了一惊呢。”   “……”   “因为啊,那竟然全部都是水。真实的,为了要让那么多水聚集在海中,到底要下多少雨才够啊?”   “你以为海是个大池子吗……”   他有些不耐烦。或者说,应该表扬一下这种将大海当做是个巨大池子的想法吗。   之后,她继续说这些无聊的话。   虽然其中有让人不禁感兴趣的话题,但他不想表现出自己的兴趣,只是不断向前走著。   他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声音。   “对了,我看了刚才的战斗。你的剑——虽然这么说很失礼,但还是让我说吧。你差不多应该去修理一下为妙。”   “修理?”   突然说到了自己的剑的事,加尔拉克一不小心就像鹦鹉学舌一样会问了她。   “也就是说,最好拿去给锻冶师修一下啦。剑差不多就会出现大规模的损伤,看东西也会变得迟钝啊。”   “为什么你会知道?”   “当然知道。如果你不知道这点的话,你还不应该到这种地方来旅行。”   “怎么可能!”   他大声叫道。   后来想想,他应该冷静一点的。不过此刻的加尔拉克的心中还有著不认可眼前的格斗士的想法。   “我的剑,还没问题。”   你是多管闲事。   他这么说了。   视线映出了她的侧脸,脸上带著些许哀愁……   “嗯……你这么说的话那就是这样咯。但是,以防万一,回都里以后,还是去锻冶师那里看看比较好。”   然后她又回到了无聊的话题上。   列嘉夏的声音并不像一般女人们那么高,是十分沉稳的那种,所以不会听著觉得很烦人,这点倒是不错的。   只不过,没完没了,她一直在说。一直一直。   因为听了很多事,所以差点要忘记了。他突然想起来,她刚开始说的话——   ——等等?大陆里,干涸的地方长大的……   “你,是从阿尔蒂娜德大陆来的吗?”   他说出了这个东方大陆的名字。   “对。”   “这太奇怪了吧。你从大陆过来,肯定是坐船来的吧?岛上的港口只有利牡沙·娄明沙,你应该就是从那里来的啊!”   他指出了这点。   对。这明显很奇怪。从空中看拜伊卢布兰德岛是一个大大的蛋形。蛋的上侧也就是北侧,没有船只能够靠的海岸,港口只有西南侧的——利牡沙·娄明沙。所以她应该是从那里走过来的吧?   但是,她想也没想就回答了加尔拉克的问题。   “因为这是第二次来。”   ……哈?   “这次使用了转移装置。之前一次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是第一次从大门走到这里附近来的。是真的哦?”   “……你、会用大门!”   她点了点头。   传送器是魔法之门——转移装置。是运用任何人都拥有的‘想念’之力,来打开通往原来自己所去过的地方的大门。例如大陆的那一端也有大门,打开了大门之后,一瞬间就能穿过去。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使用的,一定要完成了特别的任务才行。   “我完成了很多次赏金任务。”   列嘉夏望著远方的青空这么说道。   “赏金任务……国家的任务吗?”   国家所发行的委托用票据,被称作任务。金属块上记载著任务和奖励。因为有魔法的成份,所以无法伪造。   “无论是国家还是都市。其实,都是差不多的啦。”   差不多一个都市就是一个国家嘛,列嘉夏继续说道。加尔拉克的历史家祖父告诉过他都市。国家这样的名词。   这样的话,列嘉夏生在干涸的内陆,那也就是完成过乌尔达哈的任务——是这么回事吧?   感觉好像明白了什么,又越发糊涂了起来……   “虽然不是什么大任务。是从冒险家们的专门公会开始的,那种工作差不多也都是由国家分派给公会的。”   “冒险者的……公会?”   “嗯。我可以预言。还有三年左右,这个埃尔路赛亚的各种纷争都会丢给冒险者们来处理。通过冒险者公会。”   “怎么可能。”   列嘉夏说著,露出了笑容。   “国家任务,如果变成那样的话,大概就会被称为公会任务了吧。”   此时加尔拉克想起来了。   刚开始——其实刚相遇的时候就有了这个疑问。   “这么说来,你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来过利牡沙·娄明沙?”   “是的。”   “你……说起来,刚刚还是没有告诉我啊。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旅行的?”   “旅行生活吗……到今年为止,那个……到底多少年了?”   她掰著手指说著。右手和左手所有的手指都掰了一遍,也就是说……怎么可能。第二次还掰了三根手指。竟然有十三年!?   ——诶!   “十五岁的时候开始的吧。”   ——诶诶!?   加尔拉克真的吃了一惊。甚至认为这是不可能的。并不是年龄。而是经验。   旅行的经验要比自己多十年?怎么可能相信。   然后,他终于为她的年龄感到吃惊了。   “也就是说,等等那个。怎么想你也不是二十四吧!”   “年级时二十四岁哦。”   “计算起来数字合不上。”   “我决定二十五岁结婚。”   “明年怎么办啊?!”   “二十四。”   “十年以后还没有结婚的话怎么办?!”   “二十四!”   “等——”   “二十四!”   ——这家伙,绝对不会让步的!   列嘉夏·蒙格洛,自称二十四岁,比二十三岁的加尔拉克大五岁。   不可思议。   8   即使如此,她的经验远比自己多,年龄也比自己大五岁,这些事情的证据在之后的事显而易见。   他找回了来时的路,回到了森林之中。   因为接近傍晚,所以周围越发的幽暗。列嘉夏说:   “在夜幕降临之前还是先准备一下晚餐的食物会比较好吧?”   “……不用你说。”   “那么,首先先找水源。”   她这么说著,加尔拉克快步跟了上去。   正想出声叫住她的时候,他想起自己本不打算和列嘉夏一起行动。但是……   “这里有水的味道。”   ……他说什么?   只是因为好奇心——对,是好奇心!他跟上了她。差不多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他们面前出现了一条小河。   “你,还真能知道啊……”   “我的鼻子很灵敏。那么,我来钓鱼,你到森林里采点可以吃的东西。”   “为什么是我?”   “这是非常正当公正的交易。我把钓上来的鱼给你一半。你把森另里摘到的东西给我一半。这样我们各自的晚餐就会变得丰盛了。不是吗?”   非常有说服力,所以只能乖乖地顺从了。   比起加尔拉克所采摘到的果实和蘑菇,仅在短短的时间内她就钓上了大量的鱼,这让他很不甘心。   而且,当他回到河边时,篝火已经准备好了,水也煮沸了。处理好的鱼已经有一部份被树枝穿了起来在火上烤了。这种熟练度,已经不仅仅是旅行关了的程度了。   “我这边已经搞定了。”   她递过来一支用树枝穿起来的细长茶色石块,虽然看起来像是岩石块,但打碎之后,发现里面是蒸鱼。   “我奢侈地用了一点带来的盐。在鱼上撒上盐,然后这样——”   她用小刀将火烧得到的地方的土挖了开来,里面也有著茶色石块覆盖著的鱼。从鱼嘴到鱼尾都用树枝串了起来。   她用刀背敲击著表面,让上面的盐掉了下来。   “看起来很好吃吧?”   列嘉夏拿起了树枝,在鱼肚子这块咬了下去。森林中,只有篝火是明亮的,伴随著缓缓升起的蒸汽,少雨的味道传到了加尔拉克的鼻子里。   咕咕咕,肚子开始叫了起来。   “你也吃啊?”   “……那我不客气了。”   已经要前胸贴后背了。   “对对。吃饭要和别人一起吃才会好啊。”   “我才不知道这种事呢。”   他在篝火边坐了下来,将烧鱼塞了满嘴。好吃!虽然只是撒了点盐,但却没有河鱼的腥味。   他们分了自己带的干肉,并把加尔拉克采来的果实和蘑菇烤了烤,并切开分配了一下。煮沸的水也分了一半做成了汤。剩下的水用来做什么,这是的加尔拉克并不知道。   “你要面包吗?”   不知道是从哪里拿出来的,她的手上放著圆圆小小的茶色物块。然后用小刀很熟练地割了开来。   “面包?”   “给。”   他咬了一口物块。原来如此,是面包。只是,相当的硬。   “好硬。”   “啊,已经放了一个多星期了。”   “唔!喂!”   “没事的,面包这种储藏性食物,是吃不死的。”   她这么说著,真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啊。   “这好歹也是压缩型的哦。”   “我知道。是‘溺水海豚亭’的名产品。”   “是啊。之前来的时候就记得了。使用糁做城的。说是新大陆风味,那个时候有点不知所措,所以就记住了。啊,没事的,我昨天还在吃啊,独自也没什么问题。”   “……难道,是你自己做的?”   “在来这里之前做的。”   “你是锻冶师吗?”   用水晶和晶碎片——有著魔力的结晶来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加工的大师之技。也就是说,这个格斗士同时还是厨师。   加尔拉克慢慢地咬著手中的小块。   一边看著火焰,一变动著嘴。突然,眼前有一样东西伸了过来。   用铜制成的大口杯。里面飘著热气。   “饭后的。”   列嘉夏说。   现在终于明白了剩下一半的热水的用途了。   他默默地接下放在了嘴边。是香茶。稍稍有些花香传入鼻中。秋天到了。这个时期夜晚会一下子变得很冷,虽说在篝火旁边,但屁股下面的土地却也开始凉了起来,身体里的热气也一点点被夺走。不过,香茶从喉咙滑入胃中,这让身体由内而外地热了起来。   “里面放了能增加抵抗力的香草。你刚刚受伤了啊。说不定那只老鼠身上带著什么病菌。”   “唔……”   他意识到她在说刚刚和老鼠的战斗。说起来,肩膀被爪子画上了啊。虽然已经用皮袋里的酒处理过了。   因为不疼了,所以也就忘记了。   加尔拉克已经不得不承认。   列嘉夏·蒙格洛是个远比自己要老练的多的旅人。   不仅是旅行的经验。   在荒地求生的智慧和技能——都是自己无法匹敌的。现在的加尔拉克并不知道如何处理自己打败的猎物,也不知道生病或受伤时该怎么处理。   森林的深处传来的野兽拖动著长长尾巴的声音。   火一下子旺了起来。   这种突如其来的不爽的感觉,让加尔拉克有些坐立不安。   “对了对了,这把小刀。”   沉默了一会的列嘉夏开了口。这是她刚刚切开鱼和硬面包时用的刀,她将小刀在火上烤了烤。   9   “怎——怎么?”   加尔拉克的的声音好像有些上扬。   “所谓道具,并不是永远的。也不仅限于道具。你,知道吗?近年来,直到出现了运用水晶的高度‘制作’,技术变得发达为止,剑或是盾只要有了较大的损伤就无法变回原样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啊。”   “好了……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呢。不过,现在边境的村庄里并没有‘制作’技能,都是些普通的锻冶师和甲胄师。这种村庄里就会把损坏了的长剑制成这种小小的短剑。像这样。”   她挥了挥刚刚用来做料理的小刀。   ——这。原来是长剑?   “这比时下的短剑还要小吧?这是我刚刚开始冒险时用的长剑。虽然现在我是格斗士,不过刚开始那会我用的是剑。”   “……那么?”   “一直到坏之前为止我都用的挺好的。不,应还有征兆。大概在切东西的时候已经变得有些迟钝了。大概嗯。但是我忽略了这些。”   “没办法变成原样吗?”   “嗯。把它铸成小剑已经是极限了。这算是护身符。为了告诫自己。”   列嘉夏静静地说著。   “……睡觉。”   加尔拉克留下这句话,就躺了下来,硬是闭上了眼。   红茶在身体里暖暖的,然后很快进入了没有梦乡的睡眠。   被温暖的不仅是身体,还有加尔拉克孤身旅行的心灵,这也许在睡梦中会被察觉到。   听到了鸟的叫声……   朝阳的光芒让加尔拉克醒了过来。   微微的寒冷让他的身体不禁颤抖了一下。   篝火被灭掉了。但不记得有灭掉过。不知道是自然而然的灭掉了,还是列嘉夏把它灭掉的。堆放在一起的柴火,如今只剩下黑炭。   早晨的森林相当安静,本来能听到的鸟声,在停下来的时候就像是假的一样,感觉整个世界都剩下了自己。   他慌慌张张第环顾了四周,发现列嘉夏躺在不远处,他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回都里以后,还是去锻冶师那里看看比较好。”   列嘉夏的声音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她只是在加尔拉克战斗时看了一眼剑,竟然就能判断,竟然就能判断,有必要让锻冶师去看看了。还说,因此要回都里。   ——我,还不会回去!   有点在逞强。   他偷偷地瞥了一眼还在沉睡的列嘉夏。   她开始活动起了身子,看来已经起来了。如果还睡著的话,实在不能丢下她不管,但现在这样的话……   正当他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   “喂,能不能等一下啊。至少给我点时间去河边洗个脸。”   他装作没听见,背起了背袋走了出去。   喂,他又听到了一声叫喊,但并没有回头。检查篝火有没有熄灭,并收拾野营留下的东西,这些列嘉夏来做就足够了。   循著海潮的香味寻找森林的出口。上了大街往海边走就行了。十五分钟左右就能到。   但,明明没有走进森林深处,加尔拉克却迷路了。列嘉夏可是很轻易地找到了小河啊。   想要用背带中的地图,但发现四周都是树,最糟糕的是没有什么标记。从树枝间的日光中只能稍稍判断方向。   嗷嗷嗷,突然听见了不知哪里传来的野兽的叫声。   是狼吗?   突然,他有些担心被留下一个人的列嘉夏。布布,她可是个比自己老练的人啊,他摇了摇头。   加尔拉克停下了脚步,叹了口气。   “我到底是怎么了?”   当他说出了这句话时,心突然感到一阵刺痛,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面孔。到底是怎么了。自己竟然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想著修兰的格斗士。   自从能出外开始也有三年了。他一直是一个人战斗的。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对呆在一起半天的冒险者如此在意。   他比刚才更加用力地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   想要依靠别人,就是对自己的力量的不自信。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事到如今不想和谁组队。能以来的只有自己的本事和这把剑——   他将剑鞘从腰间取下。   当拔开剑鞘,让剑沐浴在秋日的阳光下时,奇怪,他这么想道。   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昨天为止并没有在意,光芒——变钝了?难道,他这么想著。他用腰间的布将血迹擦拭干净——擦了一次又一次。虽然将剑擦到能够照映出自己脸庞的程度。但光芒中的为何感觉却没有消失。   不一样。的确,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并不是原来的——   项间的毛竖了起来。   糟!   大脑中的警报拉响了,大意了的加尔拉克只能让自己滚到了地面上。   就在这一瞬间,他刚刚所站得地方竖著一根长长的箭矢,插入地面的箭矢因为震动而发出了十分响亮的声音。   10   那是杀气。   背后涌现出的气息,让加尔拉克没有起身,而是在趴在地面上滚动。   枯萎了的叶子和腐朽的树枝随著他的滚动被卷到了空中。他逃到了大树底下,然后躲在一根粗树干后面。   箭矢一支接著一支追逐著加尔拉克插入地面。   抬起头,看到一只老鼠一样的蛮族拿著小型的弓箭站在十步远的地方。从打扮上看来——   ——是兽人中的佣兵。   不知有没有看清自己,蛮族就不由分说的袭击了过来。对埃尔路赛亚的五族的任何一族来说都是非常强力的敌人。   这个蛮族是被称为兽人的种族。很少有见到弓箭手,不过水准不高,瞄不准目标。   老鼠两只脚站著,差不多是修兰族小孩的身高,茶色的身体披著皮革铠甲。鼻子就和老鼠一样尖尖的,鼻尖有著大大的胡须。手指上长出了尖锐的爪子。   过了一段时间,箭矢的攻击不像刚才那样频繁了,看来他是窥探这边的情况、   手心里渗出了汗。心脏怦怦跳动著。对方只有一只,如果是战斗的话姑且还能搞定。但问题只有一个。对方是弓箭手,手中的箭让他接近不了对方——   “加尔,拉克!”   大声地呼喊著,从左边的树丛里有个人影笔直地向加尔拉克跑来。是列嘉夏、她慌慌张张地,看到他后更是挥舞著手臂,好像有事要告诉他——危险。那家伙,没有看到兽人族的弓箭手吗?   左边?   ——难道。   他站起来摆起架势,千钧一发之际终于赶上了。列嘉夏手挥动的方向。是加尔拉克的身后。在树木之间忽然出现了拿著剑的,另一只兽人族。   “可恶!”   他恶骂了一句。   钢铁互相撞击的声音,姑且算是挡住了对手的剑。但是。   手,麻了。没能挡回去。   ——糟糕了!   那个弓箭手是陷阱!是为了引起加尔拉克的注意的。就在那时,另一只从背后向他攻击。虽然是很古老的手段,但非常有效。   竟然还有智慧!   最近的怪物们都很有头脑,这点让人十分不爽。如果追赶已经打败了的对手,就会有成倍的敌人来迎击之类的。这是常有听说的事——不,现在可不是像这种事的时候。   “这个,混蛋!”   他大大地挥舞著剑。兽人族只能退避三舍了吧。他是这么想的。刚刚那个是为了争取时间的大挥斩。   就在这时,他瞥了跑来的列嘉夏一眼。弓箭手射出箭,牵制住了她。所以列嘉夏在十步远的地方突然停下了。   一边用余光看著,加尔拉克一边和兽人族战斗著。   对方用的是小型剑。   而且,很矮。   对于加尔拉克来说,这场战斗很艰难。差不多从脚下到加尔拉克肚子这里的位置,要对著这么低的地方挥剑。对此,他并不熟练。   而且对方常会对著他的脚进行攻击。如果脚受伤了的话,这边的灵敏度也会受到极大的限制。但是,这却又难以阻挡。   他开始被压制了。   加尔拉克慢慢地后退著,嘭,他背后撞到了什么东西。   树——干!   长著老鼠脸的满足笑了。   被逼到绝境了。   汗从额上流到眼睛了,很疼。牙齿狠狠地咬著。可恶!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他挡住了蛮族佣兵在自己腰部的一击。下一击肯定会使必杀技。   无处可逃,抵挡不住——麻了的手一时还没有恢复过来。   就在眼前,想起了尖锐的呐喊声。   兽人族的佣兵慌忙挡住了攻击,但下一瞬间就被华丽地踢飞了。十分强有力的一脚。   “列嘉夏!”   “让你久等了!”   回到他身边的银发女格斗士说道。   “没等你!”   “是吗。”   列嘉夏说著,轻轻地道歉道“那还真对不起了”。眼睛一直盯著被踢飞的兽人族。   “啊,不,那个。”   “那么,后面交给你了。”   一如既往,战斗时她所说的话很短。要理解她的话很费劲啊。后面是指?   他意识到了。还有个弓箭手。列嘉夏是冒著箭雨一步步逼近他的。所以弓箭手肯定正瞄准著她。当然,现在肯定瞄准著加尔拉克……   他回过身。   一支箭出现在视野里,向他飞来。   ——糟——糕——了——   时间像是被延长了一样,他看到箭矢缓缓地飞了过来。他集中了精神。但是,他——   没有躲开。   “可恶!”   他蜷缩著身体,逼近的箭矢就像是有绳子拉著一样,想自己飞来。   要被射中了!   从旁边伸出了一只拿著钢爪的手。   是列嘉夏的手。   身体倾斜著,竭尽全力伸长了手。   格斗士握著钢爪将箭击落了!   得救了!但是,因此伸出手来的列嘉夏失去了平衡,连招架一下都办不到。   如果会错失这个机会,那就不是佣兵了。就在这一瞬,加尔拉克看到了兽人族的身影。可恶。果然,弓箭手是——陷阱。   小型剑刺了过来。   不会让你得逞的!   为了让对方的剑偏离轨道,加尔拉克用自己的剑劈了过去。   剑和剑相撞,对方的剑被打回了空中。挡了回去。   但,与此同时,响起了钝钝的声音。   这让他一惊。剑,有三分之一的部份有了裂痕。   可恶!竟然在这种时候!但,绝不能在这里退缩。眼前的佣兵拿著裂了的剑,加尔拉克走向了蛮族。   然后横著一斩。   又听到了钝钝的声音,拿著钢刀的手感到了一样的感觉。剑损坏的更严重了。不过还好没有折断。   长著老鼠的脸的蛮族,他圆圆的眼睛中已暗淡无光。没有发出悲鸣,兽人族的佣兵就这么倒下了。   看了看,加尔拉克的剑有著大大的裂痕。   呼,他松了口气。   “好了,这只被我打倒了,列嘉——”   “危险!”   列嘉夏撞开了转过了身的加尔拉克。   他仰头倒在地上。视线里的景色中站著面色铁青的列嘉夏。   就在加尔拉克的跟前,一个茶色的身影窜了过去。   随著剑的光芒,他看到小小的身影像列嘉夏冲了过去。   是兽人族!   太浅了吗!   本以为已经已经打倒了他了,没想到竟然没有打倒。钢的光芒直直地刺向了列嘉夏——   悲鸣,响彻。   加尔拉克全身的血液沸腾了起来。   不可能。   他像在水里一样,好不容易站了起来。用已经钝了的剑刺向了佣兵的背。兽人佣兵没有躲开。就这样倒了下去,这次是真的一动不动了。   此时,箭也在没有飞来了。弓箭手大概逃入了森林深处吧。   ——列嘉夏!   他为了面对现实,抬起了头。   真的不想知道。   鲜血。赤红色的鲜血映入眼前。   蛮族的刀刃从她的脸一直斜著切到了她的胸。   她倒下的躯体中不断流著鲜血——血迹蔓延开来。染红钢之剑,右边的胸部被覆盖在了鲜血之中,简直就像是不断在生长一样。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明知道不会有回应,但加尔拉克依旧叫喊著她的名字。   嘶喊声,被森林所吸纳,渐渐消失。   11   凯伊鲁说不出话来。   “我曾以为一个人什么事都能做。我无视了很有经验的她的忠告,很草率地用著自己的剑。但在最关键的时候,却一点用处都派不上。我永远失去了她。”   加尔拉克说道。   太沉重了。比至今为止听到的任何故事都要沉重。   所以现在说不出一句话,凯伊鲁沉默著看著桌子的边缘。   他咳嗽了一下。   抬起头。鲁嘉丁族的剑术士望著远方,缓缓地,回过了身来。   ——一定要,说些什么。   “那个……我……这个。”   加尔拉克默默地瞪著。如同往常一样,没有催促他。   “那个……我、我会更加珍惜自己的剑的。”   他眨著眼这么说道,但又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   “怎么做?”   “诶……?”   思考有些混乱。怎么做,是指……   凯伊鲁不知带该怎么回答才好。应该怎么做,才能珍惜自己的剑呢?要经常去磨吗?或者说,每天用完之后都放回剑鞘?   ——感觉不太对。首先,如果是狐狸的话他现在也有在做。也就是说,自己明明不知道怎么做,却还把珍惜放在嘴上。   他的脸像著了火一样滚烫滚烫的,十分害羞。如果有个洞的话,真想把自己埋进去。   “你不用这么消沉。”   加尔拉克很难地打断了凯伊鲁的思考。   “我的故事十三年前的事,而你却还有很多时间考虑。”   “没、没有了。”   他反射性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凯伊鲁……?”   “没时间了。我,也想马上出去冒险啊!那位列嘉夏也是十三岁开始冒险的吧?我已经十五岁了,已经比她晚了两年了。”   “经验是需要时间积累的。”   “所以!所以,我一定要做些什么!做些什么……”   一定要做些什么来弥补经验的差距。快想!如果想出去冒险的话!好了,应该怎么办?如果有一定要当场想出答案的情况的话,那就是——现在!   “所以——”   ——现在马上就能开始做的事……对了!   “学习锻冶。对,那样的话就能自己护理自己的剑!那样的话!”   “呵。”   加尔拉克笑了。严肃的鲁嘉丁族剑术士,一直在凯伊鲁面前一脸沉稳的表情的他,现在却笑了,这对凯伊鲁来说是在开心不过的事了。大概,是自己让他笑出来的吧。   “不错的答案。如果学会的锻冶就能更加清楚地了解自己的剑。那么,就是这样,莱莉。”   说著,他向凯伊鲁的身后说著。转过身,发现仓库员莱莉已经回来了。带著一如既往的睡眼站在那里。   “你能带凯伊鲁去锻冶公会吗?”   “啊,是啊,可以哦。”   “还有,应该还有能用的练习用单手剑吧?”   “是的,有的有的。那个……”   没想到她竟然能记住所有的保管品。来历举出了好几把剑的名字。虽说是小型剑,但好像也有很多品种。   “那就行了。找一把适合的给凯伊鲁吧。”   “……加、加尔拉克先生,这怎么可以。”   “啊,不用在意,反正我也不用。这把剑——已经坏成这样了。要修的话肯定很贵。”   “啊,唔。”   “是、是!”   凯伊鲁只有答应下来。心中充满了感激。   “那么,凯伊鲁……那个……呼。”   “所以说,请不要睡了啊。莱莉。”   “哈。啊啊,加尔拉克先生,对不起。那么,凯伊鲁,我们走吧。”   凯伊鲁微笑著回答说“是”。   “那么我走了。”   加尔拉克对凯伊鲁的话点了点头。看到了他的回应之后,凯伊鲁转过了身。   去追先行离去的莱莉。   在走出大厅之前,他又回过身大喊道。   “我,一定会珍惜自己的剑的!”   这次他很有自信地说道。   米森马特斯的大门转动著,室外的眩目让他的视线一下子变得全白。   海面上建筑起的白色建筑物,蓝色的天空。互相交织飞舞著得海鸥。   桌边只剩下加尔拉克,一个人走了过去。   那是全身穿著黑色皮革的银发女性。   没有经过同意就在加尔拉克的身边自然地坐了下来,然后把手上的马克杯放在了桌上。   “真早啊。”   加尔拉克说道。   “嗯。船俾想像中的要早。海风很舒服啊。虽然在到码头之前发生了点小插曲。不过除此以外没有任何问题。”   女人顿了顿,然后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酒。   “是不是太早了?”   “没有,还好……”   “你还是没变啊,那么冷淡。明明一年没见了啊。或者说,那个吗?你不想让我听到?”   她轻浮地说著,他避开了她微笑的视线,加尔拉克说。   “不。我看到你了。”   在开始对凯伊鲁诉说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旁边座位上的她。   “啊,是这样啊。”   “头发,长了呢。”   “虽然只有一点,不过的确长了。话说,我什么时候死了啊?”   她的口吻像是再恶作剧一样——列嘉夏·蒙格洛这么说道,这让加尔拉克面有难色。   “不说成那样,那种年轻人是不会听进去的。”   “这是你自己的经验吗?”   “……是的。”   “啊哈哈。调戏你了,真不好意思。”   列嘉夏笑了,但加尔拉克却没有笑。而是回应著自己说的话。   “在失去之前是不会明白的。但等到失去了就……太晚了。”   “那之后已经三年了。”   列嘉夏说打哦。   三年很短。   “不用在意了。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我反正也被救了。”   “……可憎的不仅是死亡。”   “你还是那么死板。”   这么说著的列嘉夏脸上,从额头开始右脸有一条斜斜的疤痕。   这是那个时候,被兽人族的佣兵所伤的。很深很深,连治愈系魔法都无法完全愈合。   冒险者的刀疤脸并不少见,但这确让加尔拉克无法忘怀。大概那个时候他的心已经背负起了她的伤。而且伤口并未消失,就在那里。   “不过,也许的确是这样。比起物品,人命更加重要。这点我也应该向你学习。”   说著,列嘉夏从怀中掏出了茶色的物块。   “压缩面包?”   她从怀中掏出了那把刀,然后将压缩面包分成了两半。一半给了加尔拉克。   虽然这个大厅里是不能带食物进来的。不过眼前就是“溺水海豚亭”。   “没事的。这三年我进行了许多加工。现在可是列嘉夏风味的。这三天就变得硬邦邦的家伙可是很好吃的。”   “会这么觉得也只有列嘉夏你啊。”   他咬了一口,发现和原来一样很硬。   列嘉夏自己也咬著压缩面包这么说著。   “不过,那个时候是突然想到的话啊。我可不想你那么能说会道。”   “……我一点都不会说。”   在认识列嘉夏以后,他的话也算是多了起来。世界上很多事情是不得不说出口的。但却经常无法好好的描述出来,这真是奇怪的比喻……——等等,刚刚这家伙说什么?   “……突然,想到的?”   “什么?”   “你刚刚说的啊。‘突然想到的’难道说是笑倒是有折断了的长剑铸成的……?”   “对对。奇怪?我没告诉过你吗?那一开始就是菜刀。”   列嘉夏说著,在手中转著小刀。   这让加尔拉克说不出话来,脸垂在了桌上。怪不得,至今为止他都没有到过无法用“制造”来修理武器的边境村庄。至今都没有。   ——能说会道,应该就是指这家伙啊!   “因为你没有吸取教训啊。比比起你,那孩子还是很有前途的。”   他依旧趴在桌上,蒙著声音说著。   “你这么认为吗?”   “是啊。是叫凯伊鲁吧?嗯。那孩子是个聪明的孩子。”   他抬起头,银发的女格斗士看著凯伊鲁离去的出口。然后慢慢地将视线转回了加尔拉克。   “我有礼物带给你。是绝妙的情报哦,要听吗?”   当然啦,他回答。   这次他抬起头,认真地看著列嘉夏的脸庞,并侧耳倾听者。   她说了船上遇到的海魔、还有海贼的传说……看来,冒险的波浪正要向海之都袭来。   听完了之后,加尔拉克说。   “嗯。首先——”   “是要聚集伙伴,吗?”   “当然。”   加尔拉克用力地点了点头。   第二章:森之都 古律达尼亚   1   “你笨啊你?”   “托利欧利。到底要说几遍你才记得住?我有个夏利耶这个名字。你给我好好地叫我的名字。”   “混蛋,你笨啊?”   “没变啊!托利欧利!你啊。那样的话根本没有任何改变啊!”   “你,是笨蛋吗?”   “这是最让我火大的!喂!”   “什么?”   “你,故意这么做的吧?听好了,我叫夏利耶。夏利耶。夏利耶夏利耶夏利耶夏利耶夏利耶夏利耶夏利耶!记住了吗?你这废铁工匠。”   “利耶夏?”   “夏·利·耶!”   “话说,废铁是啥?”   “你想岔开话题啊?哼~废铁啊。你至今为止没有制作出过高品质得作品吧。已经半年了,哪会有工匠像你一样啊。”   “你、你在说什么。这种事,你还不是一样吗!”   “你那是很慎重地在进行著工作。所以很少有失败。去采集的时候,也没有空手而归过吧?”   “你这个失败的采集家。”   “什!不要把别人叫得响丧家犬一样啊。”   “因为你是通过外道手段来收获的采集者。”   “真是意外啊,‘外道’这个词本来是鱼夫专用的词汇啊,你用错地方了。”   对于托利欧利来说夏利耶真是个好对手。从半年前相遇开始就是这样。这是直觉。只有这家伙——不想输给她。   “你还真会说啊。你这个废铁。”   “你说什么?败家犬!”   托利欧利反驳者,站在了凳子上。   这样才能和他视线持平。   在埃尔路赛亚的五个种族之中,夏利耶属于最高的埃尔塞恩族,而且还是其中较为瘦长的男人,而托利欧利则属于最爱的拉拉菲尔路族中并不是那么高的男人。所以这种身高差距也让他很火大。   “哼。你去了森林里也只会见一些枯枝烂叶。是那啥吗?家里实在太缺柴火了吗?还是说和你的大脑一样都枯萎了?你已经不年轻了!不仅是败家犬,还是条老的败家犬!”   “你、你在说什么啊!你才是,只会做些类似于毒药的药。说是能让人打起精神的药,但是吃了结果拉肚子真是太糟糕了。那些事废弃物品吧!你啊,还是比较适合去做能够杀死老鼠的毒馒头!”   “你说什么!少年老成的枯萎的园艺师!”   “什!你说啥?你这个爆炸炼金术士!”   他们大眼瞪小眼,一边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是谁在这种地方吵闹说什么废铁什么败家犬的?”   听带这个声音,托利欧利的心脏真的停住了。两人动作僵住。   像是生锈了的铜人喀啦喀啦地转过了头。   然后稍稍将视线向下。   说话的是和托利欧利一样的拉拉菲尔路族人。   桌边站著一位矮矮的女性,两手抱在胸前,两腿分开与肩同宽,一脸不爽的表情看著托利欧利和夏利耶。   眼眯了起来,十分可怕。   “莫茶茶……”“不、不是的。这是——”   托利欧利他们正想辩解,但被她狠狠一瞪就不敢出声了,莫茶茶冷冷地开口说道。   “这是哪里?”   “卡、卡莱茵咖啡店……”   “这里是做什么的地方呢,夏利耶?”   “喝、喝茶的地方吧?也、也会在这里商量工作的事。你、你看,刚才我们也是——正在商量呢,对吧,托利欧利。”   “对、对啊。正是如此。对吧,夏利耶?”   两人的双手都左右摇晃著表示著不是的不是的。   “哼?”   完全没有被相信。   “我说啊……在人这么多的地方。你们——”   莫茶茶放出了一道雷电。   “太影响别人了!”   唔,一下,两人都把脖子缩了起来。   那细小的身躯穿过桌子,靠了过来,脸凑得很近,夏利耶在托利欧利的耳边轻声说道。   “莫茶茶不是你的仓库员吗?你想想办法啊。”   “不要说胡话了!你啊!你不知道她的可怕啊——”   “利利!”   “唔哇,是、是!”   他站在了椅子上一动不动。   莫茶茶是托利欧利的青梅竹马。托利欧利是平原之民,而莫茶茶是沙漠之民,虽然有著这样的差异,但在他们出身的时候就是邻居了,两人都是在古律达尼亚长大的,已经有二十年的交往了。‘利利’是莫茶茶在舌头还绕不过来的年级时开始这么叫托利欧利的。   叫这个名字的时候,是相当严肃的。   “给我坐下。”   “诶?”   “坐下!”   “是。”   当他正要坐在椅子上时,   “不对。是那里!”   她指著地板——   ——就在同时,他坐了下来。不能违抗。   所谓青梅竹马就是共有著让人困扰让人害羞的过去的人。这事啊,那事啊,之类的。如果公诸于世的话,在社会上的信用和尊严都会灰飞烟灭。最重要的是——太丢脸了。   青梅竹马。(注:我也想要啊,幼驯染是好东西,但是我的童年只有基友存在……)   这是最强的最终兵器。   夏利耶也被说教了。   大约十五分钟左右,到了中午时分,莫茶茶终于问道:   “那么,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这应该一开始就问啊,他想。   三人面前摆放著的是,为了向他们影响到了的咖啡店赔礼道歉而新点的香茶。   他们用余光看著放在茶边上的杯子蛋糕——还没有被允许开吃——托利欧利和夏利耶开始说了起来。   2   托利欧利他们所在的卡莱茵咖啡店的大厅,是个直径是个直径二十步左右的圆形,里面摆放著几个圆桌。   大厅的四周是七彩玻璃。色彩各异的玻璃组合在一起的窗户非常美丽。大大的窗户上有彩虹的六种颜色,这些色彩被阳光照射了进来。   秋天的——午后。   在角落的桌边听完了托利欧利和夏利耶的话,莫茶茶露出打从心底厌烦了的表情。   “从灵魂深处厌烦了。”   “不——但是,这是堵上了我们两的职业尊严的问题啊。”   对于托利欧利的话,只有这时夏利耶没有反驳。   夏利耶和托利欧利政治的重点就是“工匠和采集家哪个更重要”。   托利欧利看了看坐在眼前的夏利耶。   这个埃尔塞恩的轻浮男——托利欧利每次看到他的时候都会这么想——是采集家。也就是采集的人。更确切的说就是在森林之民众被称为‘园艺师’的人。   采集树枝草药和花朵之类的东西,并进行贩卖。   托利欧利觉得是一种非常无聊的职业,不过每次一说这个,夏利耶都会用同样的话反驳他。工匠什么的最无聊了。   托利欧利是工匠。也就是有著‘制作’技能的人。   炼金术——也就是世人所说的点石成金的技能。虽说实际上并不能做出很厉害的东西……但至少还是能做出对世人有所贡献的药或毒药!炼金术很厉害!简直是压倒性的!一点都没错!至少比砍砍树枝割割草要好得多!   所以——不能输。应该能赢。不,应该说,早就已经赢了。已经算是赢了。压倒性的胜利!   “喂喂,托利欧利。”   “什么事?”   “没有材料就做不了东西吧?如果没有我们采集家采集所需的物品的话,都都市里所需的物品的话,都市里所有的生活就会停滞。”   “所有,这也说过头了吧!一般在田地里就能收割到吧!”   托利欧利辩驳道,莫茶茶打断了他的话。   “真是的……你们一直都是说著同样的话……不过,有些东西只有夏利耶他们才找得到啊?就像工匠有‘制作’技能一样,采集家有‘收集’——这个技能啊,因为有这种力量,才能收集到珍贵的宝石,和罕见的草药。”   “对对!还真是说了好话啊,你能明白我啊,莫茶茶!你不愧是有著敏锐的仓库员啊!你是仓库员的楷模!太棒了!”   面对著奉承的话,莫茶茶一手扶著脸,一边说著没有那么夸张啦。这让某人看了很不爽。   “唔。但、但是,无论怎样的材料,如果没有我们工匠的话,都是垃圾啊!根本没有用。”   “这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对的……”   “对吧!就是这样嘛!”   “这只不过是败家犬的哀嚎而已。”   “烦死了!”   感觉好像又要拆起来了,莫茶茶啪地拍了一下桌子,阻止了他们。   “唉……你们……真是的。看看。大家都已经厌烦了。”   说著,莫茶茶张开双手失忆了桌子的周围。   被这么一说,托利欧利和夏利耶终于有时间看看周围了。   喝停滞之木旅馆设在一起的卡莱茵咖啡馆,也是冒险者工会的窗口,一天二十四小时这里都聚集著冒险者。   托利欧利看到周围好奇的眼光。   “切。都是因为夏利耶在抱怨嘛……”   “那是因为你总在找茬吧?”   “哪是我的错?”   “就是你的错。”   两人的实现又碰撞在了一起,给我适可而止,结果被这么呵斥了。   “在这里,大家都是很认真的在商量事情啊。”   这时,莫茶茶停顿了一下。放下抱在胸前的双手,然后撑在的桌上捧著脸。看著空中——斜上方四十五度的地方,开始思考著什么。表情呆呆的,有点可爱。不,这种事情无关紧要。莫茶茶小小的唇瓣微微动了起来。正好呢,她喃喃道。   ——什、什么?什么事情正好,怎么了?   “我说啊,你们俩。”   莫茶茶转向了托利欧利。手依旧捧著脸,她笑著说道:   “我有事想拜托你们。”   “有事……”   “要拜托……”   “我们?”   “作为仓库员的你?”   “对。”   她放下了双手,然后缓缓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板放在了桌上,这是作为青梅竹马的托利欧利也没听到过的娇嫩的声音。“这个啊。”她说。   脑袋里拉向了警报。   他们看著那块板。不,不是板。是纸一样薄的金属板。   “这不是……任务吗?”   “诶。等、等等,给我看看。”   夏利耶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然后拿著金属板看了好一会,然后不自觉地喊道“是真的!”   任务,简单地说就是冒险的委托证明。莫茶茶给他们看的金属板是冒险者公会发行的公会任务。这是一块写著委托和奖赏的施有魔法的符。   任务在发行的同时被活化,对冒险者有著魔法的效果,具体地说就是得到了魔法之门的使用许可,其目的是保证金属板是通过正当渠道接受委托的冒险者。   “哦哦,好厉害。”   “这就是任务……”   托利欧利和夏利耶盯著看了好一会。再怎么说,毕竟,他们两都只是在都市和周围到处找工作,并没有认真地接受过工会的任务。   “但是,这块任务已经没有了光芒。是已经完了的任务?”   夏利耶说道。失去了光芒——也就是说,魔法失效了。   “对。”   莫茶茶说道。   “这是我的朋友接受的任务,失败了。所以啊——”   为了就这个朋友,你们能不能去申请一份工作。   3   古律达尼亚之都在巨大森林的正中央。   那是人称“黑衣森”的森林。   川过渡是东南方的青貉门,走过有著绯色天空的大道,就能走到黑衣森。   除了森林就会知道为什么这个森林会被称作“黑衣”。   刚进这片森林的人们应该也同样的感想吧。   因为这片森林——太深邃了。   绿色不断叠加,到处都是几近黑色的色彩。   穿过大道,眼前看到的就像是刨开大地一样的狭长小道。沿著小道再往前走是不就能看到茂密的森林。   小道的左右两边是大概是两三个人高的悬崖,上面爬满了青苔,遮挡著视线。   抬头看,两侧排满了苍天大树,透过树枝的缝隙望去,外面是黑色的天空。   夜还未明。   “真、真暗啊。”   “还没到黎明呢。而且今天云很多啊。嗯。托利欧利。你,怕吗?”   “我、我才不怕呢!而且我也有带武器啊。”   秋天的凌晨有些凉意,他一边搓著手,一边看了看行李中的小弓。   “我也是哦。”   夏利耶指了指自己背带中的柄,是斧头,他说。   两人都有半年的战士经验。   托利欧利是弓术士。   夏利耶是斧术士。   工匠和采集家都经常需要到野营地去工作。所以为了防身,必需像冒险者一样学习武器使用方法,并随身携带。   不过他们并没有结果公会任务,作为正式的冒险者进行活动过。所以不能使用野营之地的魔法之门,最多路过过那里。   “你不如立志成为冒险者吧,托利欧利。”   “冒险者?”   “是啊。说到底,炼金术还没有正式的公会,也根本说不清古律达尼亚到底有没有开始炼金术的研究。”   “这、这种事情不要管它。”   “明明如此,你还很自以为是地雇佣了仓库员。”   最近,工匠和采集者也有很多当起了冒险者,因此雇佣仓库员的人也多可了起来。他们负责管理物品并代理进行交易。   虽然这么说,雇佣还是需要钱的,的确像托利欧利折中新人竟然会有仓库员跟著,实属少见。   “那,那是,莫茶茶她——”   他一不小心说了出来,又马上闭上了嘴。对于青梅竹马的好意,他是不能拒绝的。那么,所以还是不要说这种辩解的话,于是他扯开了话题。   “在、在大道上走,就算是夜路也应该很安全吧?”   对于托利欧利来说,这是他第一次在夜晚进行旅行。   “呼呼呼。那么,首先就前往班德布朗其的野营地吧?”   “因为很暗。不要迷路了啊。”   “托利欧利。你啊。你也是差不多该学学怎么看地图了吧?你还记得吗,两个月前的事?”   虽然记得,却还装作不记得。   “明明说了‘向北逃’,但你却含著‘北,是哪边啊?’,那实在太惨烈了。北旧识北啊?这已经不是会不会看地图的问题了。”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他连声说道,然后从森林的深处传来了数倍的回响。有些可怕。   “呜呜。我很不擅长去黑暗的地方啊。”   对夏利耶的竞争意识,此刻也被黑暗所掩盖。   “不是有光亮吗。”   说著,夏利耶指著路边。   他所指的地方,有著微微明亮的光芒,照著脚下。   这是为了不让旅行者迷失方向而铺设的照明灯。沿著打倒每十步左右就会设置一个。   照明灯是灯笼。是石灯笼。   还挺大的。虽然比自己小一点。被切割了的石材,像是蛋壳一样中间空空的,灯芯放在了里面。如果周围暗下来的话,灯芯就会自动发光。现在等新闪耀著橙色的光芒。这是魔法灯,并不是燃烧火焰的灯,所以万一灯笼倒下损坏,也不会使森林烧起来。   ——不,直接说“就算倒下也不会有危险”不就好了吗,我。怎么感觉像是夏利耶住在我脑袋里一样!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托利欧利想到。   往森林深处走去。   在如同披著黑色外衣的森林里走著,古律达尼亚的人们就明白了自己绝不是这片土地的主宰者。   这片土地的主宰者是,森林。   古老的森林,毫无顾虑的直冲云霄,有著很多很多的枝叶,像是要吸纳所有的阳光一样,叶子遮住了广阔的天空,地面上的草十分茂盛,岩石、石头、就连人所建造的建筑物都爬满了绿色的青苔。   没有南方的国家那种色彩鲜艳的花朵、蓝色的大海和茶色的沙砾,这里也没有白色的雪原。   这里有的只是绿。绿。绿。   风吹至鼻尖,满是森林的气息。   “明明是秋天,但这里依旧长青,没有红叶,真是遗憾啊。”   夏利耶叹气道。   “不要说这种悠闲的话。”   “不需要害怕哦。你看,沿著这边的大道走是不会有什么厉害的怪物出现的。”   说著,就听到树丛中的沙沙声,一个小小的身影窜到了路当中来。   “唔哇!”   “你害怕过头了,看,只是一直土拔鼠而已。”   土拔鼠是松鼠的一种。   只不过大一点。是大松鼠。   在都内有养来食用的。尾巴软软的混杂著白色的毛,不过并不是什么凶恶的对象。不仅如此,如果不先出手的话,它也就不会袭击过来。   “土、土拔鼠啊。啊、啊哈哈。我知道啦,这种小事。”   “你这种叫声,简直就像是摩尔球出来了一样。”   他放松了盯著远处的视线。   “没这种事啦。”   “有啊。你就好像是胆小怕事的土拔鼠一样。不过,森林里土拔鼠应该是稍稍有点勇气的。”   “什么?”   他知道自己的眼神变得凶恶了起来。   “我才不谈笑呢。不要把我和大松鼠混为一谈。我啊——”   “那么,长臂猿也行啊。”   “那不是猴子吗!”   “很像哦。简直一模一样。傻傻的,衣服什么都没有在想的眼神,无心地咬著苹果。”   “一点也不像啊!而且我还有那么喜欢苹果啊。”   “吐槽的地方是这里?”   “你有意见啊!”   “无论怎么样,我还是比较偏好南瓜。”   “根本没在听。”   她,恶魔这样吵著嘴一边走著,不知不觉间天就亮了。   穿过茂密的枝叶,缓缓地有阳光射入,附近的昏暗也渐渐褪去。黑暗的时刻总算结束了,虽然天空中云朵密布,不过周围却恢复了色彩。   在黎明十五分钟左右之后。   托利欧利他们来到了班德布朗其野营地。   用木棒围成栅栏,从横大约有百步的地方是一片空地,四周被绿色的浪潮所包围,这里的存在额外突兀,人们在这里生活著。   住在这里的是都里派来的军人,和在森林里收割的农夫、樵夫或是猎人。没有一家酒店,更别说华丽的娱乐设施了。   中央广场的中间有个巨大水晶组合城的艺术作品。   这不是单纯的装饰。在都内的传送广场也有。   比托利欧利要巨大好几倍的绽放著蓝白色光芒的水晶被金色的容器支撑著,周围竖立著一个一半大小的三角形水晶。   这一套艺术品,被称为传送器。   传送器,就是接受了公会任务的冒险者们能够运用转移魔法的出入口——门。   “也是啊?”   “怎么了,托利欧利?”   “没,冒险者。无论从哪里的传送器都能一下子回来吧?”   “……唔。差不多,就是这样。”   这是被称为转移的魔法。只要碰一下传送器,转移魔法就会活化,们也会出现——就是这么一回事。其中原理,就算是炼金术师托利欧利也不太清楚。炼金术和魔法有些微妙的不同。   虽然这么说,对于不能接受任务不出远门的托利欧利他们而言,至今为止根本没有碰过传送器的必要,门也不会被打开。   不过,能从都里一下子来到这里的确很轻松,这点还是有点遗憾的。   “那个叫马尼奴的家伙在哪里?”   托利欧利透过栏杆,询问了一位未曾谋面的人。   虽说现在是一大早,但森林里的人都出动了。这应该是渔夫吧。背著鱼竿呢。   “在传送器右边的小屋里。”   他这么告诉了他。   原来如此,的确在水晶的右手边有一间小屋。道谢了之后,托利欧利和夏利耶走了起来。反正走个一百步就能到了。   “你没有忘带了吧?”   “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托利欧利从怀中去除了金属块——任务。   到达了小屋后,他大声地呼喊著,从屋里走出了一位埃尔塞恩族的女性。   是马尼奴。   这个野营地的资产管理人。也负责和都里联络,从野营地运送都里必要的东西,也会向都里申请野营地里必要的东西。   从小屋里走了出来的马尼奴,看到托利欧利已经完了的公会任务说:“咦,那是?”   “浪费了材料,真是抱歉。”   托利欧利说。   然后,“浪费了的材料我们会取回来的。”他说。   托利欧利和夏利耶的比赛从这里开始。   4   事情的开端是曲奇。   被称为“橡子曲奇”的点心。   也就是——这么回事。   公会任务的水晶碎片中的魔法并不是永久有效的,当接受委托的冒险者的任务失败之时,魔法也会失效。   莫茶茶给他们看得就是失效了的任务。   这个完了的任务上面写著,在仅有的一天时间内作出大量的橡子曲奇,是这样的委托。   “二十四人份……的确有点多。”   托利欧利喃喃道。   为什么要那么多点心?虽然这么想,不过这种曲奇并不是单纯的消耗品。   “是食粮啊。”   夏利耶说道。   “不是粮食,而是食粮?这是专业术语?”   “哪个领域的啊?”   “不知道?”   “我说啊,托利欧利,你的脑袋还是那么迟钝啊。”   “少管我。”   “食粮啊,只是把粮食倒过来说而已啊。不,虽然是这么说,不过食粮这个词也是有在运用,意思是‘储备后,携带在身边的粮食’。”   夏利也指著失去光芒的公会任务的委托事项“橡子曲奇二十四人份”解释道。   “哦。”   “埃尔塞恩百科辞典里有写。”   “正是如此。”   马尼奴点了点头。这个埃尔塞恩管理员的背上背著一只很壮实的大枪,说话方式也很像男人。肯定也担任著这里的卫兵工作吧。   “委托人是卡莱茵咖啡店的店主,好像是要提供给旅店的住客们早餐时食用。应该是有一群要出去长期旅行的冒险者队伍吧。所以这并不仅仅是单纯的早点心……”   “啊,是为了旅行啊。”   橡子曲奇是用黑麦和橡子混著盐烘烤后制成的食物。是非常情况下的食物。能够长期保存,而且营养价值又高。   “所以说是食粮。”   夏利耶说著,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不过现在知道了。   “旅馆的厨房要制作的话,好像缺少材料,而且人手也不够。所有的材料都在这个班德布朗其。这里有丰富的资源。”   “你知道吗,托利欧利。这个料理最重要的是黑麦能在拉诺西亚和扎纳兰摘到。然后才运来古律达尼亚的。当然,那是,这个班德布朗其是中转储备地。”   “哈哈哈。”   原来如此,托利欧利点头笑道。   所以要离都市最近的野营地的储备小屋调运点心的材料啊。   “看来你们明白了啊。冒险者们都会通过都内的传送门来回这里瞬间来到这里的传送门。冒险者也需要曾是工匠的厨师。然后就会马上发放任务。卡莱茵咖啡店就是冒险者公会的窗口啊。”   “但是制作失败了。”   莫茶茶的朋友,好像很在意浪费了贵重的储备。冒险总会有失败的,如果委托没有达成的话,并不会追究赔偿。   但对于冒险者来说,信誉全失,这点更让他们在意。   马尼奴看了看托利欧利和夏利耶,“就是这么回事,然后呢?”她说。她其实应该想问,为什么要特意解说一遍已经结束了的任务吧。   “少了材料是什么?”托利欧利问道。   “有那么重要吗?”   “说是重要……倒不如说是有好处。”   马尼奴回答了夏利耶的问题,并拿出了材料管理记录开始翻了起来。   “矿泉水、黑麦粉、盐、铁头橡子……差不多就这点东西吧。矿泉水这个营地都有得卖,所以没什么问题,黑麦粉前些日子有个商队经过也刚留下一些。”   “也就是说,缺少的是盐和森林里的果实橡子——吗?”   “和莫茶茶预测的一样。好了,这些东西由我们想办法!”   “盐的话,因为有储备的岩石盐所以也没有问题哦?”   马尼奴说著,托利欧利回答了她的疑问。   “那些都是刚才来的吧?我是炼金术师。所以能将其精制。而且这也算是免费服务哦。不要钱的!”   因为是莫茶茶的请求。   希望他们补充少了的材料,莫茶茶这么拜托到。大概,橡子——贵重的森林果实和盐分有些不足吧,她是这么说的。   她的预测是正确的。   马尼奴问:“免费,你说的是真的?”她觉得有些可疑,不过在听完了实情后还是接受了。然后说,“那还真是感谢你们啊,你们能来再好不过了。”   “不过,首先还是要取水的。”   要从岩石盐中提炼出盐分的话,对于炼金术师来说蒸馏水——没有气的干净的水是十分必要的。把浑浊的睡变干净,然后用再用处理好的水。   “那么,托利欧利,开始决胜负吧。”   “好!”   他点了点头。   托利欧利是要在水池边打来了浑浊的睡,并用‘制作’将水变干净了。然后用这水从岩石盐中提炼盐分出来。   而夏利耶则用‘采摘’的技能手机铁头橡子。   他们谁能更快准备好橡子曲奇二十四人份的材料呢?   两人,冲向了森林。   5   “要去哪一边?”   他们离开野营地后走了一段,托利欧利问在一旁走著的夏利耶。   “我打算沿著大街往北走。”   “这样啊。”   “为了让读不懂地图的呢也能明白,我就告诉你吧。刚刚那个是离都市最近的野营地。”   “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以那边为起点,东边是纳音爱彼,南边是托兰奇尔,西边是克里姆森巴克——”   “北边是艾美拉鲁多摩丝。”   “你知道啊。”   “哼。不要小看我。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在哪,但还是知道名字的!”   “……你就自满吧你。”   烦死了,托利欧利说著,非常小声。   “他知道自己根本自满不了。北面,是在地图的上方吗?当然这点他还是知道的。放放吧,应该。”   “这四个野营地都是由大道相连接著。这是我个人的见解,怪物们未必会一直乖乖呆在森林里。”   “什么嘛,那么故弄玄虚。”   “我们不是战士,也不是魔法师。所以我觉得艾美拉鲁多摩丝还是比较安全的。”   “切,不要说那么胆小的话。”   “勇气和莽撞是不同的哦,托利欧利。”   感觉好像又要争论起来了,托利欧利闭上了嘴。   等他们再次走起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时分。   天空变成了诡异的灰色,开始下起了雨。   他们赶忙躲到大树底下,在那里稍作休息。   “肚子饿了。”   “是啊。”   意见一致,所以他们决定开始吃午饭。从早上开始他们就一直在走。   因为在树底下,不能生火,所以只能简单地吃一些东西。他白开了用姜粉做调味料的饼干,分给了夏利耶。夏利耶则把瓶中的山羊奶分给了托利欧利一半。   托利欧利咬著烘烤点心,喃喃道:“这也是‘食粮’吗。”   “当然是啦。”   “是吗。”   “是啊。”   这根本称不上是对话。雨天的午后差不多都是这样。   静静地。除了咬著烘烤点心的声音,也就只能听到雨滴落在叶子上的声音了。   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下,被雨冲淋的森林中的绿色越发浓重了。   “像针一样呢。”   “你说什么,托利欧利?”   “雨啊。看著看著。就像很多很多银针落下来一样。”   “那么,雨的声音呢?”   夏利耶说道。   “就像针打在叶子上的声音啊。”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   “你不如做一个诗人了?”   “我是炼金术师啊。”   “是吗?”   “嗯。”   雨持续了十五分钟左右,就停了下来。   他们走出树下,继续踏上了大道向北走。   踩著被打湿的落叶继续走著。   其实托利欧利根本不需要和夏利耶在一起。浑浊的水哪里都能得到。就算是古律达尼亚的都市中也有河流流淌著。   只是,精者的两个人都想在对方看得见的地方工作,就是这么回事。   而且——   在一起的半年内,他们很清楚的了解到,如果一个人在森林里走的话是非常危险的。   黑衣森林是一个很可怕的地方。所以古律达尼亚的祖先们要从都市开辟一条大道出来。   托利欧利遐想著遥远的过去。   两人沉默著走了一会。   夏利耶从怀中取出地图一边看,一边说道:“我们不去野营地了。”   “不去艾美拉鲁多摩丝了?”   “时间很宝贵。西边不远就有个水池,你在那里取水就好。我就在附近找好的树。”   “你怎么知道的?”   “从地势上看出来的。”   “的士?”   “大地的态势,写作地势。”   “会跳出来吗?”   “对对。一下子跳出来的大地的势头——当然不可能啦?你把我当做傻瓜了吗?”   “有点呢。”   夏利耶哼了一下。   “并不是大地跳出来的势头。而是那个地方的高低,河流的流向,这种土地形态会即在地图上,并通过观察和经验来进行推测。”   “喔。”   “例如,如果有大湖泊的话,就能知道湖的背面太阳一定很好吧?”   托利欧利试著想像夏利耶的话。太阳从东边升起经过南边再回到西边。南面如果有湖的话,那就没有树——所以太阳很好吧?   “河流的位置也是很重要的。”   “嗯嗯。”   “如果是很浅的河的话,就容易犯洪水吧?如果谁有很多,树也势必会多。这么想来的话就能知道哪里有树了。园艺师如果不会看地图的话,那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嗯。”   虽然只是这么回应了一句,但托利欧利还是稍稍对夏利耶有些佩服。他是个会对著地图或是厚重的书一直看,就好想要看穿一样的阴沉的家伙。虽然这么想,但他还是有好好在工作的啊。   “你虽然是个炼金术师,但竟然不读书啊。”   “我是实践派的!”   “实践派的炼金术师啊……听起来还真可怕呢。”   “少管我。”   他们继续著毫无意义的对话,不久便看到了艾美拉鲁多摩丝野营地。不过,他们没有走向那里,而是偏离了大道向西行进了。   不一会,就穿过了森林,看到了一个大大的湖泊。   湖泊反射著阳光,闪亮闪亮的。湖另一边的树林也被倒映在了湖面上。   夏利耶拔出背带中的手斧。“好了,开始吧。”他说。   6   “捡橡子需要斧头吗?”   看到夏利耶拿出斧头,托利欧利问道。   “你不知道,斧头能根据使用方式不同来让树枝掉落的吗?像这样用!”   夏利耶用斧头敲击了附近的树干,铜制斧头粗大的斧背敲击在树干上,发出了干涸的响声。   树枝颤动了起来,树上的果实也纷纷掉落了下来。   原来如此。   “难得有机会,那就找点圆润的果实吧。”   他开始检查掉落的果实——橡子。   “那么,我也开始了。”   他放下背上的袋子,从中取出炼金术必要的东西。放素材的烧瓶和测量分量的缸,量杯、量筒……最重要的是铁质的蒸馏器。   蒸馏器的形状像是立著的蛋一样。铁制成的中空的蛋,大小要比普通的蛋大上十倍。大到两只手也抱不住。   里面能放满液体或气体。   “我一直觉得很不可思议,你还真能把那么大的东西放进你的旅囊啊。”   “绿囊?”   夏利耶指了指托利欧利的背袋。什么嘛,原来是在说背袋啊。   “为什么你要用那么艰涩的词啊。说背袋不就好了吗?”   “那是指所有能被的袋子吧?如果要放旅行用品的话,那就叫‘旅囊’。”   “真是麻烦啊,也罢,算了。”   托利欧利一边把蒸馏器和驱动装置连在一起,一边说道。   “又一个这样的蒸馏器就什么都能办到,这实在是很厉害啊。”   “其实也不能说什么都能。不过,化合、分解、精制这种小事情都能在容器里解决,这倒是真的。”   “明明是个蒸馏器也行?”   “这东西用来蒸馏,那是‘制作’技术没有发达很久以前的事了。应该说其实什么样的容器都可以。只要能封闭住素材就行。只不过,从很久以前开始,炼金术师门就开始用蒸馏器了。”   “这很重要吗?”   “习惯问题。‘制作’最需要的是集中力和想像力。还有创造力。展开想像的翅膀才是真实的源头啊。”   用习惯的容器里,放入必要的材料,然后以水晶的力量作为媒介,将材料化合、分解、精制。   “厨师工匠和锻冶工匠其实是一样的。在过去,都需要更多的道具,更多的步骤和更多的时间。”   “你还真能说啊。”   “烦死了!没什么不好的吧!”   干嘛,看著这里偷偷地笑著,他想。   “抛开这些繁琐的步骤,这就是‘制作’吧?”   夏利耶刚说自己知道,就被指出有些偏差。   “并不是全部抛开。不是说了吗?需要集中力和想像力。‘制作’的技能,主要是运用水晶纯粹的能量,然后加工成脑海里的样子。变成这样变成那样,能有很多想法啊!即使如此。”   ——啊,又开始说了。   虽然有著被嘲笑的觉悟,但夏利耶却很认真地看著他。   “什、什么嘛。”   “嗯。我理解了。也就是说。‘制作’就是通过想像力和水晶的力量,来使最终形态的生产物显现出来吗?”   ——闲闲,那是什么?   托利欧利这么想著,但却放弃了提问。一定是字典上记载著的很艰涩的词语。   “那么,看谁能先完成工作吧。”   夏利耶说道。   “肯定是我。所以你没必要勉强自己,慢慢找就好了。”   “这可不行。你才是,如果太急的话可会失败的哦。”   “多管闲事!拾你的枯枝吧!”   “不要失败了炼成毒水啊,用毒的暗锅炼金术师君!”   “谁是用毒的啊?……暗、暗锅是什么啊?”   “你不知道吗?暗黑料理书上第二十三页的料理一览中写著的。是在乌尔达哈的都市里被想出来的,把所有暗黑食材全部丢进去的必杀料理。”   “……真的吗?”   “骗你的。根本都不会有这种书吧。”   他轻佻地说著,托利欧利欲言又止。   ——这家伙的知识,到底哪些是真的啊?   “我说你啊!”   “啊,对了对了。还有就是,我们俩不要离得太远。”   “工作的时候我是不会动得。你要走远的时候记得告诉我一声。”   “我知道了。”   “在森林里遇到莫古利里的话就拜托啦。”   托利欧利对著走了出去的夏利耶叫道。夏利耶回过头,眯著眼盯著托利欧利。   “莫古利是……那个、森林妖精吗?为了让人记住黑衣森之怒,就一直在树间飞动的传闻……我不相信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又不是骗骗小孩子的童话。”   “最近经常有这种传闻啊。”   “身形像熊一样,有著纯白色的柔软的毛,头上还有晃动的触角。背上长著蝙蝠一样的翅膀,有著丝一般细的眼睛的精灵——吧?书上常有写……但不可能有啊!”   “也许吧。”   托利欧利笑著说道。的确很难让人相信。   “我走了。”   夏利耶转过了身向著森林中走去,看来,自己想要耍他这件事已经暴露了。   好了,托利欧利也开始了自己的工作——进行炼成的准备。   用烧杯打了点湖水,然后用量杯量了一下刻度,并倒进了烧杯。   确认了驱动装置后,用了火焰之水晶……不,用小结晶就足够了。然后将火之小结晶放在了烧瓶下。   离开湖大约十步左右。是一片草地。因为刚刚下过雨,所以还是非常湿润的。   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再过一会就会躲进大树的对面。秋天一下子就变冷了。   浑浊的水开始蒸馏。   启动装置以后,元素水晶——小结晶慢慢融化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光球。光球散发著光芒笼罩住了整个烧瓶。   以太的光芒。   这种稳定的光芒,正是‘制作’的秘诀。白色——六色的水晶的光芒混著在一起的颜色——这才是理想的光芒。   万色中,白是最安定的。   ——话说,这种让人听不懂的解释,是他常说的吧。   突然,他想起了青梅竹马的面容,然后摇了摇头。要集中,集中。   风箱将大气传入了容器中——大气中包含了所有的元素,然后将它纳入其中。想像著集中、分解和化合的过程,并操纵著他们。   浑浊的睡开始扑腾扑腾沸腾了。   容器内部开始奋力。含有水的污浊沉淀在容器的下方,上方则是聚集了蒸汽。蒸汽冷却之后,留下来的就是没有空气的干净的水。   作业很快就完成了。   从管道流出来的水,一瓶、两瓶地不断增加。   ——好了,非常顺利。   称量了素材的分量放入了容器,并放好了小结晶。光球又出现了,蒸馏器的内部显现出蒸馏水,第三瓶、第四瓶。   因为是重复的工作,所以他的手自然而然地动著。   在不断炼成的过程中,托利欧利突然想起自己被炼金术所迷倒的过程。差不多是十岁左右,托利欧利已经将自家的储藏室改造成了实验室。   当时并没有学会‘制作’的技术,都是过去学的东西。将水煮沸并蒸馏。从辰砂中提炼汞,住密封的巢酿成蜜蜡,等等等等的。三次里总有一次会发生爆炸。   被父母训斥,而且每次都没饭吃。即使如此,比起吃饭,还是用炼金术创造新事物比较好啊。   五瓶、六瓶、七、八……竟然,到现在一次都没有失败。真少见。   ……那会,剩下了睡觉和吃饭的时间一直在做著实验。而因为担心他而闯进实验室的正式住在旁边的莫茶茶……   利利!叔叔和阿姨都在担心你啊。   这么说著,端出了整整一盘子的小麦粥。还有肉派和烘烤点心放在了他的面前。   储藏室的实验室又小又暗。借助著蜡烛的光芒,他看到了莫茶茶担心的表情。粥是热乎乎的,非常好吃。   而且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做到第十瓶。那时候其实她是不可能做出料理来的。现在终于想通了,肯定是老爹偷偷让老妈做的吧,有时候也会有烧焦的东西,那才是莫茶茶的……   半年前,终于决定要成为炼金术工匠。而莫茶茶则跟著,说要成为他的仓库员,这绝非偶然。   托利欧利雇佣了她。   九、十、十一……还差一瓶就是一半了。轻松轻松。竟然能这么顺利。   他顺顺利利地继续著工作,眼中所看到的只有自己的炼成器材,根本没有注意到周围。夕阳不知何时沉了下去,周围变得昏暗是最大的不幸。   “托利欧利!”   这响亮的喊声打破了他集中的精神,心脏飞快地跳动,甚至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手。   风箱吹入了很多封,送入的风让元素的平衡失调了。以太的光芒开始紊乱,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就知道炼成失败了——不过,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   托利欧利听到声音抬起了头,不知何时,他的眼睛出现了比他要大数倍的巨大怪物,伞下的触手蠕动著。   蘑菇怪!   突然他的背上留下了冷汗。   7   蘑菇怪的触手斩风袭来。   几乎同时,随著脚步声,他感到了背后的气息,从后面被拎了起来,这让他下意识地缩了脖子。   ——啊!   眼前一片漆黑。   景色飞速流动著。   当他滚落到地上时,他才发现自己从后面被拎了起来,然后甩了出来。   ——腰、腰撞到了!好疼!   他站了起来,看了看之前站的地方。   蘑菇怪和夏利也大眼瞪小眼。救了他的是夏利耶。   托利欧利的炼金器材管落在他们之间。是被触手打倒的吧,还有几个瓶子倒在了地上,有一两个碎了——畜生!   “夏利耶!”   “不要过来!不要靠近这家伙——”   夏利耶还没说完,身材只有夏利耶一半的巨大蘑菇伞就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尖锐声音。   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唧!   这时会叫的蘑菇——鸣叫菇!   有种说法是说这种鸣叫声是在呼唤它的伙伴,如果放著不管的话,会有更多鸣叫菇聚集过来的。   蘑菇怪的伞再次颤动了起来。嘭地一下,伞开始上下震动,紫色的云散了开来。   “不要呼吸,夏利耶!”   他叫道。那个紫色的云是蘑菇的孢子。而且——是有毒的。夏利耶也应该知道。他捂著嘴退后了几步。   然后握住了背后的斧头。闭紧了嘴,向著鸣叫菇狠狠地挥了下去——很好!   嘭。   ……嘭?   “搞错了!这是采伐用的!”   ——喂,你啊。   夏利耶很难得慌张了起来。   “托利欧利!把我的斧头扔过来!”   “可以了啦,就用那个战斗吧!反正都是斧头吧!”   “手斧和战斧是不一样的。用这家伙是没法战斗的!”   听到了这句话,他慌忙看了看四周。   “可恶!稍等一下!”   他拿起了离背袋几步远的地方掉落著的斧柄——好、好沉!   “接住!”   他用尽全力转了几圈,将战斧挥了出去。斧头蹭过夏利耶的脸颊,看中了鸣叫菇。   “……刚刚蹭到我的脸了。”   “烦死了!”   ——我有在反省啦!   托利欧利奔向自己的背袋。拿起了短弓和箭筒。然后将箭一支支射了出去,设想了鸣叫菇。   夏利耶抛开了手斧——简直就像放弃了战斗一样——然后拾起托利欧利丢出来的战斧回到了战斗中。   但,星矢不太妙。   ——这里的话会打动那家伙。   他对著敌人向左侧挥出了一个半圆,这次飞出去的箭矢很容易刺中夏利耶,所以他很克制。   找到合适的位置是最重要的。   他拉紧弦,射了出去!弦的声响划破了空气。   射中了对象,鸣叫菇发出了更想的悲鸣。抓住趁它有些胆怯的空隙,夏利耶也用战斧劈了过去。   一击就搞定了。   鸣叫菇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太好了!   虽然不是自满,但打倒正常怪物还是第一次。   但是,下一瞬间,托利欧利的喜悦消失了。看到鸣叫菇倒下而飞奔过去的他,发现夏利耶也倒下了。   跑过去的时候,他马上就发现了。夏利耶面色铁青,浑身冒著汗珠,气息十分紊乱,并颤抖著。身体像是麻痹了一样动也不能动。如同新生婴儿一样将手脚都放在了两旁。咳咳,他吐血了。是出血毒!   是毒!肯定是刚刚吸进了毒孢子进去!   “喂!夏利耶!”   他呼喊道。夏利耶虚弱地睁开了双眼,还是重复著说过的话。   “你啊……还是快逃……比较好。说不定,还有,同伴,会赶过来……”   “烦死了,听好了,给我闭嘴!”   有解毒药。但是,虽说是要,到底应该做成什么样的药才好呢!?夏利耶眼睛闭了起来失去了意识。这样看来肯定是出血毒吧。应该怎么办啊。   快想快想快想!   炼金术的原理是以毒攻毒,只是。如果要消除毒素的话,一定要有同样的毒素,再以水晶的力量使其反转。   记得,对——曾经得到过锁蛇的毒——   托利欧利翻起了背袋。在最下面的素材箱里拿出了一个印著骷髅的小瓶子。找到了。   然后他看向了夏利耶。没事的,还活著。他的胸口只是微弱地上下起伏著。在麻痹扩散至全身之前一定要想办法。   他把倒下的炼金器材放回了原位。   慎重的测量著材料的量,并到进了烧瓶中。放好了小晶片,然后按下了驱动机械的开关。马达打出小小的声音,开始运作了起来。   绝不能失败。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但是,我不能心急!   小晶片像融化一样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以太光芒的白色球体。   风向上下挥动著,光球也随之摇曳。   一会红一会黄、散发著七彩的光芒。然后又再一次回归成白色。水晶的力量事摇晃著的锁蛇毒开始运作了起来。   白色的光消失了,带著黑色色彩的毒液慢慢变化成赤红色的液体——好!   还差一点点。   他留了半瓶解毒药。   “我成功了!夏利耶!”   转过身,他的心脏冻住了。   没有呼吸!   “夏利耶!喂!”   他冲了过去,将小瓶压在他的唇上。   “喝下去啊,喂!”   再怎么摇也没有反应。他的眼睛依旧闭著。他硬是掰开了他的嘴,将瓶中的液体倒了进去。   “给我醒过来啊!喂,夏利耶——————!”   夏利耶没有睁开眼睛。   就在这时。   森林之中。   有风吹过——   树枝摇曳,树叶摩挲,草也随风飘动著。   托利欧利抚了一下稍长的前发。   伴随著风吹来,耳边也响起了不可思议的音乐。   哔哔啦,啪啪啦。嘭隆隆隆隆。   就像是庙会上的伴奏一样。听起来有些走调,但感觉却十分和谐。就是这样欢快的声音。   然后他转向了声音的来源。树后躲著许多白色的影子。   白色的小小身体圆圆软软的,像是蝙蝠一样长著翅膀。   吹著笛子,吹著喇叭,演奏著弦乐,是一群……   ——我是在做梦吧……?   时间就好像停滞了一样。   8   “所以才会说你修行不足啊。”   莫茶茶说著,托利欧利点著头。   真是,完全不够。   卡莱茵的大厅里,今天也充满了冒险者。日光透过彩色玻璃照耀了进来,让室内染上了彩虹的六色。   占据了一张圆圆的桌子,托利欧利和莫茶茶正在喝香茶。   那之后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   托利欧利把莫茶茶交出来,说有话要说。   他告诉她,他想去旅行。   “实在不能说我已经达到炼金术的极致。无论是药,还是各式各样的菜单,我都没有学透。”   “这是……当然的啦。也只有半年啊。”   “也要更好的掌握以下怎么使用弓。否则到了关键的时候会很困扰的。”   “那么,你是打算正式接受任务成为一个冒险者吗?”   “嗯。”   香茶从喉间流了下去。   “这样啊。”   莫茶茶说。   午后的大厅有些稍稍倦怠的感觉。现在开始冒险有点晚了,但要等到夜晚还太早了点。在等待著同伴的到来之前,先说些有的没的——例如买下森林的愤怒旅人。   “那么,你要去哪里?”   莫茶茶问道。他没办法回答。   “总之先想去乌尔哈达吧。然后坐船去利牡沙·娄明沙。”   “那个,海之都?埃尔路赛亚的最西端吧?”   “有半年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刚开始肯定是沿著大道走的。然后到了利牡沙·娄明沙之后,就能慢慢地回来,到处走走了。”   “那还真是……看来会变得漫长了。”   “是的,所以——”   “衣服会不够穿呢。冬天的旅行也很辛苦。”   ——诶?   “你说?”   “把仓库里的东西都卖掉吧。以后再买就好了。如果再不换点钱来的话,就拿不出旅费了啊?可以吧?”   “呃,啊。那,的确。”   “你和叔叔阿姨说过了?”   “……还、还没有。”   “没用的家伙。”   “会说的!今天就,会说了!”   莫茶茶扑哧笑了出去,说:“那就这么办吧,如果不和他们说就直接出去的话。你会后悔的。”她说话的口吻简直就像托利欧利的姐姐一样。虽然他没有姐姐。   “我说啊……你打算跟著我?”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回答是,那是当然啦。   “我是你的仓库员啊。”   “不,但是……”   “托利欧利,你……难道,要在都市里雇佣女仓库员吗?”   “诶?但是……”   仓库员一般都是隶属都市国家的。在作为据点的冒险者公会所属的都市里雇佣,再出去旅行时解雇他们。   冒险者们如果隶属了一个公会的话,只要登录一次,就能通过传送器在都市间自由穿梭,但仓库员却不能这样。所以,托利欧利至今为止都没有离开过古律达尼亚的打算。   ——话说,为什么说我雇佣的仓库员肯定是女的啊?   “你竟然说但是?”   她的眼神像是一把锋利的剑一样刺了过来。   “因为我觉得很、很危险啦……”   “利利!”   “唔哇,是、是!”   “我会去的,绝对。”   听到她这么咬牙切齿地说著,托利欧利下意识地辩驳说:   “不,但是,莫茶茶还要和父母——”   “我在就预料到会有今天的事了,所以已经和爸爸妈妈说过了。”   她轻松地回答道。   预料到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他有些呆滞。莫茶茶抬起头,高兴地挥了挥手。他回过神来。   “这里这里!这里啦!”   听到了不断接近的脚步声,他知道了。   “夏利耶!”   “哟,莫茶茶。”   他先和莫茶茶打招呼了,这让他很不爽。   “——还有,托利欧利。”   像是顺便和他打招呼一样。   “那么,怎么样了?”   “我拜托了冒险者说我也要乌尔达哈。然后他同意让我同行了。”   “哇,太好了。”   莫茶茶说道。   “你们,是在这里商量一起远途旅行的事吗?”   “……”   “怎么了,托利欧利。你好像心情很不好啊。”   “心情刚刚变坏的。”   “为什么又……”   “因为他后悔没能救得了夏利耶。”   莫茶茶说了多余的话。   “我是被你救了啊。要不是你的解药,我肯定死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没这种事。那——多亏了森林精灵。”   “莫古利,真的存在啊。”   那个时候——   解药真的发挥了效用。但,即使没有继续吐血,夏利耶依旧处于婚礼状态,没有醒来。要是那时候没有那个碰巧路过的冒险者幻术师对他施下了觉醒的魔法,那他至今为止都还行不过来吧。   根据幻术师所说,他是被指引到那里去的。   他看到森林的阴影里有之白白的长著柔软毛发的生物飞著,就追寻著这种传说中的莫古利而去,来到了托利欧利他们那里。   就是这么一回事。   “我不爽的不是这件事。你这家伙,说了‘一起远途旅行’吧?”   “的确说了。有什么问题吗?”   “也就是说,你——知道这家伙要跟我来的吧?”   “那是,因为她找我商量了。”   “……什!”   “那个时候多谢你的帮助啊。夏利耶。”   “莫茶茶很快接上了话题。”   “不不。你毕竟是重要的托利欧利的仓库员啊,对吧?”   ——重要的,说到底还是仓库员比较重要吧,对你来说?   “有什么不好嘛。熟悉的仓库员比较方便嘛。”   “所以,是三人同行哦?夏利耶。”   “当然,我这么和冒险者说过了。”   “不愧是你。”   “我可没有疏忽啊。”   ——根本没有给予他插嘴的机会。   “不过,这次的比赛是你赢了,托利欧利。如果没有你的药,我的生命就会逝去。原来如此。”   “没这种事。我没有注意到鸣叫菇接近我,要不是你大喊一声,死的那个会是我。”   夏利耶在那时回来并非偶然。他在森林中走了一段之后,发现那附近的森林是最适合蘑菇怪生存的环境。   然后十分担心,就回去了。   “如果没有你的园艺师的知识,我就死了啊。输的那个是我。”   “不不,我可比不上你工匠的水平。那之后要重新提取剩下的蒸馏水可花了大半天啊。”   最后那句是多余的。   “我可不会漏听这句话。你才是呢,采摘剩下的铁头橡子也花了大半天啊。”   “那是因为我刚刚中过毒啊。这点还是应该宽大处理的。”   “唔。不、不……你太狡猾了。竟然搬出中毒这点。”   “对我来说,能赢得就一定要赢。”   “你不是说你输了吗!刚刚!”   “那个是那个,这个是这个!”   “他耸著肩这么说著。所以这家伙不能相信。”   “真是的,你们……”   虽然莫茶茶一副厌烦了的样子,但已经阻止不了了。   他们开始唾沫相交的争执,一直到香茶凉掉为止。穿过彩色玻璃射进来的日光越来越弱,室内的魔法灯亮了起来。   “所以说还是工匠!啊啊真是的……那么多废话干吗!”   “要来吗?”   “嗯,决胜负吧!”   “我知道了。那我就和你比。到乌尔达哈的路还长著呢。有的是机会决胜负。”   “你可不要逃跑了啊!”   “你才是。”   你们如此放言道。喝完已经凉了的香茶,马上就是晚饭时间了。   “男人也真是的,到什么时候都还是孩子啊……”   莫茶茶叹著气,脸上浮现出了微笑,并向女服务生点了三人的晚饭。   第三章:沙之都 乌尔达哈   1   五年前的——冬天。那是,冒险者的互助组织还未成形。旅行比如今还要更适用于困难的代名词。   赤红色的沙土飞舞著。如蒙在眼前的纱巾一般,将整个世界都染成红色。   那是被极其干燥的风洋气的红色小沙粒。如果张开嘴,转眼间嘴里就会充满沙土的味道。   这就是阿尔蒂娜德大陆之南——萨纳兰。   “往那边走呢?”   看到再往前一点的路口分成三条岔路后,同伴问道。   “右边,不是要去乌尔达哈吗?”   同伴如此回答。   穿越沙漠的街道笔直向前,有一条路往右岔去,还有一条小道无法称之为“路”的小道向左边伸延——在地图方位上,那里是北方。   但是,这条路没怎么修好的,通向北方的道路,是通向黑暗摩多纳的。现在她们还不能去那里。   离得最近的都市,就是右边道路所通向的沙之都乌尔达哈。   “真是个普通的选择呢。”   明明是她提出的问题,回答之后却又抱怨。   “肚子有点饿了。不想走多余的路了。”   “知道了知道了。那么就走吧,多多。”   “……不都说了不许再那么叫我了吗?”   “不是挺好的嘛。很可爱啊。”   “哪里啊……”   “多多”是大陆的荒芜地带——就像现在她们所在之地一般——上生存的一种大型鸟类。身高跟鲁嘉丁族差不多。   是被称为怪物的鸟。   要问为什么要用怪物的名字来称呼她,因为她结实又高大的身体看起来有点像那种鸟类。也就是所谓的昵称。   也许是因为太相似了,听说过这个昵称的人从那之后都不会再叫她真名,都已昵称相称。   给她起这个名字的,是站在旁边,问“往哪里走呢”的女性。   “好狡猾啊……”   “你指什么?”   “乌尔兹。说的就是你啊。为什么只有我非要被用这种名字叫来叫去的啊。”   ——而且很明显不是给女人起的名字吧?她是这么想的。她总这么想。   “那你也给我取一个名字不就得了。”   乌尔兹嘿嘿笑著说。   “……想不到起什么。”   “我想也是啊。因为多多头脑僵化嘛。”   回击得毫不留情。   多多和乌尔兹两人都是二十出头的人族冒险者,两人的老家都是利牡沙·娄明沙。位于萨纳兰西边之尽头。   也就是说,两人是度过大海,一直向东横穿大陆走来的。   “算了,也好。”   “幽默是无聊时最好调剂嘛。”   “胡扯社么,那种谁都无法发笑的东西才不叫‘幽默’呢!”   “是吗?”   “是啊!”   要说为什么两人会进行如此没有营养的对话,那是因为她们都厌烦了。   因为不论是向右看还是朝左看,这片布满岩石和沙土的土地也只有红色的岩石和沙土。走在这里的人当然会厌烦了,真希望能有点调味剂。   上午他们刚穿过左右两边都是陡崖的狭长道路——从山谷底部走过。   总算走出了山谷,天空变得宽广,整个人都有种解放感。还期待路上风景能有什么变化,结果比之前更加单调了。眼前只有飞舞著赤红沙土的红色大地,连偶尔才能得见得小草竟然也是红色的,还是坚持往前走,接著才看到这个岔路口。   这时,风吹得更猛烈了。   向上升腾的红沙遮住了视线,有一瞬间什么都看不到了。   风吹动外衣,发出啪啪的拍打声。卷起了透巾,多多的黄色短发露了出来。   “呜、噗。这是怎么回事啊!”   她想都没想就说了,因为她转头看到同伴乌尔兹抱著膝蹲在那里。乌尔兹的职业是魔法师的一种:咒术士,所以身体不像身为战士的多多那么强壮。肯定是被风吹得乱晃,才慌忙蹲下的吧。卷著蓝色外套缩成一团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大蓝色的蛋。   “你没听到什么声音吗?”   蛋说话了。   ——哈?   “从我这边能听得到。”   蛋站了起来,变成了披著蓝色外套的魔女。她拔出插在腰上的短笏,向四方中的北方指去。   多多也试著向短笏所指的方向,把耳朵转向侧面,但听到的只有呼呼的风声。风还没停下来。   弥漫在视野中的纱雾终于渐渐散去了。刚才升腾起的红色烟雾就像拉起窗帘一样收了回去。   “听啊!”   ——啊。   “我听到了。”   “是吧?”   “是惨叫声!”   多多边喊从解开搭扣,拿起背后的战斧,向北方跑去。   “多多!”   “我先过去看看!”   多多的跑步速度很快,并不是随便用陆行鸟的名字给她起名的。乌尔兹边跑,边不由得思索起“这个昵称和陆行鸟哪个更适合她”这种超级没用的问题。   所以,才把重要的事情忘了一干二净。   这条通道的前方——这条路平时极少人通行,如果有旅客经由此地,那肯定也是有什么重要原因的……   在视线的前方,看到一个比较高的黑色影子,旁边还有一个较小的影子。同时还有追赶著这两个的小黑影。   2   少女和女人。   多多是这么看跑起来的两个人影的。   敌我距离仅有五十步。而且还在不断接近著。比较小的影子虽然个头小,跑步却很快。   再仔细看去,那个少女与其说是少女,不如说是女孩更恰当。另外,还能看出她十岁左右,头部左右两边伸出了三角型的耳朵——是米高特族。   跑在女孩后面的也是同种族的女性。话说回来,从没见过米高特族的男性。   ——至于他们身后的……是蛮族!   那个蛮族,身高虽然还没有多多的一半,但全身包覆著铁制铠甲。一眼看去,像是穿著铠甲的猿猴或是长臂猿一样。长得跟修兰族很相似。   但是,那并不是修兰族。它们的四肢如干枯的树枝一样细,像手臂一样长的耳朵从头左右两边突出,证实了这种推测。它还长了条长长的尾巴,那是——   哥布林!   那是一种麻烦却危险的蛮族。它极其嗜血,会袭击一切走过它们身边的人。   无情,残酷,最爱杀戮与掠夺。这就是哥布林族的特性。而且——相当强大。   它挥舞著短剑,追赶著两人。   很明显看出为何那位女性会跑在女孩后面。她受了一些伤,跑著跑著,还总趔趄一下,所以无法加快速度。   现在能看清女性的样子了,虽然跟自己的种类不同,无法断言,但应该比多多年长十岁左右。   也就是说,这是一对母女吗?   那时是这么想的。因为没有注意到。两位米高特族散发出来的气质有多不同……   “喂!这边!”   出声招呼了以后,女孩抬起头,轻轻点了一下后,转向多多的方向跑了过来。身后的女人稍迟一步,也跟了上去。   女孩摔倒在多多面前。   多多刚抱起女孩,好不容易追上来的乌尔兹追过了多多。   “那个女孩就交给你了!”   她边说,便往年长女性的方向跑去。女性绊倒了,摔在红色的沙地上。   ——糟了!   “乌尔兹!”   “没事的。”   跑到女性身边以后,乌尔兹停下了脚步,这是她与哥布林的距离大概有二十步远,双方对峙著。   “上啊!”   乌尔兹把短笏像捧出般架在胸前,咏唱出拥有力量的语言。   “集中在我之笏上的星之力啊!那驱散黑夜的千种煌火,万种光辉啊!集合起来,打退我的敌人!”   喊出这段咒语后,把短笏指向哥布林的方向。   这是被称之为“毁灭之光”的咒术。而且比起普通咏唱威力更大,这是乌尔兹在旅途中学到的。   她手中的短笏笔直地朝著蛮族迸发出鲜艳的光芒。   光芒射中了哥布林的胸口,在白昼中发出了让人无法直视的炫目光芒!   哥布林发出了放若能撕破灵魂的悲鸣,这一击,把哥布林揍得转向后方!啊啊!通过紧抱的臂弯,能感觉到怀抱中的小孩吓得屏住了呼吸。   ——还是觉得,好厉害啊。   “也不怎么样嘛!”   乌尔兹得意地嗯哼一声。   但是——抱在怀中的孩子如此说道:   “——有哦。”   那是颤抖的声音。她说著,抱紧了小小的手。最开始没听清她说的话,但多多很快就了解到她在说什么。她是个真正的战士。察觉到那一点后,她迅速抱起女孩,向倒下的女性身边跑去。   “乌尔兹!”   她边出声招呼同伴,便抱起了倒下的女性——她果然受伤了。应该是背后挨了一击。大概是被哥布林打的。是重伤。   “看到了吗?一击必杀!一击!”   她朝还在兴奋著的同伴喊著:   “还没完!还会——来的!”   女孩没有一刻犹豫,因为长时间的接触已经培养出了默契,这种程度上的交流完全没有问题。   就在这时,风完全停下来,视野十分良好。   两位米高特族远眺著她们跑来的方向,那里已经又多出了两个影子。   二个——或者可以用两只形容——哥布林跑了过来。   如果现在还吹拂著沙风,还可以隐藏身形……不过,现在几个人已经完全暴露了。   “呜哇——来了两只,可能……有点困难。”   “要跑了!”   多多拿下行囊,只从里面把绳索拿出来后,把包丢给乌尔兹。背起米高特族女性。她的气息微弱——不好,看来伤得很重,很危险,为了不让她掉下去,多多拿著绳索把自己的身体和女性绑在一起。站起来确认一下——不错,跑起来没问题。   这期间,米高特族女孩既没有哭泣,也没有喊叫。   她的表情僵硬,用像镶嵌著玻璃一样的眼睛——左右眼色不一样——紧紧地盯著乌尔兹的方向。然后又转回多多的方向。   “要跑了!”   多多对著少女,重复了这句话。   少女左右摇摇头:   “已经,跑不动了。”   她说。   “你不用跑。”   多多如此强硬地说著,女孩瞪著眼睛“哎?”了一声,表情变得僵硬。小小的手靠到了胸口上发抖。   “你以为会被我们丢下不管吧。”   乌尔兹说。   “怎么会有那种事啊!!”   多多说著,向女孩的腰部伸出手去,用单手把她抱到自己的身侧。女孩惊讶得发不出声音。肯定是没想到两个人都被她抱起来吧。   “很强壮嘛!”   “小意思。”   ——虽然是骗人的。   其实这样子相当疲累。当时当然不能说出口。   “走吧!”   “啊,你们先走吧。”   乌尔兹说道,然后又开始咏唱新的咒语:“重力增加”。   理解了她的意图后,多多不回头地跑远了。如果中了那道魔法,自己的身体就会好像变重很多倍。也许体重实际上的确增加了。身为战士的多多并不清楚魔法的事情。不论怎样,中了那道魔法后跑起来会变得很辛苦。   乌尔兹打算拖住追兵的脚步。因为多多背上背著一个女人,手里还抱著一个女孩,所以乌尔兹不得不帮著她拿行囊,如果不设点魔法障碍,几人是肯定都逃不掉的。   “久等了!”   乌尔兹追了上来,看起来她已经成功施放了那个魔法。   “你的行李实在是太重了!”   “觉得重就丢掉吧。”   这种程度的觉悟多多还是有的。   “不行。”   乌尔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说好了,找到的宝物,要,分一半……”   ——她到底在说什么蠢话。   “不是,说好了吗!我的那一份,也在这,里面装著呢!”   “——那么,一开始就应该自己拿!”   这人从来都让别人帮她拿。   多多一行人朝南跑去,向乌尔达哈的首都进发。从地图看上去,还有相当一段距离。有可能逃不出去。好在,几个人跑著跑著,就看到不远处有一个野营地。   过后才知道,这个野营地名叫“黑色树丛”。   她们逃了进去。   哥布林似乎放弃了,没有再追上来。   几个人到达营地以后,立刻寻找在这个野营地里有没有施术师或会使用治愈魔法的魔法师。但是没找到。乌尔兹试著削减自身的血脉以为对方施展治疗法术——但是,米高特族女性的伤太深了,失血过多,乌尔兹的魔法没有起作用。   她微微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小米高特族少女,微微笑了一下——冲著多多。   那就是临终的一幕了。   没能救起米高特族女性。   那是五年前的冬天发生的事情了。   3   然后,五年后——   阿尔蒂娜德之南。被沙土覆盖著的萨纳兰土地的中央,名为“黑色丛林”的野营地里,偶尔可见的杂草被冬天干燥的风吹拂著。   野营地由珊栏围成,中间的空地是广场,那里放著一块巨大的水晶。   那是魔法之门——传送门。   传送门的周边有几个拿著任务的人,每个人都吐著白色的哈气,出声招呼看看能不能募集到共同冒险的同伴。   有个少女在这群人中穿行。   年龄,看上去有十五六岁。   她戴著由细藤蔓做的眼镜,双手展开写著秘密麻麻小字的书,边走边看著。明明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书,她却又能灵巧地避开人群。   她边走,边对著人群。   ——真是烦死了。   做出了如此的感想。不过脸上却一点儿也没有表现出来。   她头部的左右两边可爱地伸出了两只三角形的耳朵,证明她是米高特族的。银色的头发披到肩上,只有左前发是蓝色的。交织成网状。不知是染的还是天生的。   完全没有温度的眼睛,像人偶一样色素淡薄的白皮肤。左右两边颜色不同的眼睛。薄薄的嘴唇紧抿起来,让人有种无法接近搭话的力量。   见过的人都会有这种感觉。就算戴上眼镜也无法隐藏,她的表情令人联想到沙漠无人的夜晚,带著种超离现实的味道——证明了她是月读之民。   正要经过传送门旁边的时候,少女停下了脚步。   只在这一瞬间,她的眼睛离开了书本。   好像在期待著什么一样,她静静地看著巨大的水晶。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传来了空间震动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像弹奏著低吟琴弦,少女注视的前方、水晶的形状有一瞬间扭曲了。   空间——扭曲了。   相隔著肥皂泡观看一样,景色歪曲了。从空无一物的空间里,出现了一个影子,影子聚成了修兰族的形状。   现实在空中突然生成出手和脚尖,然后如同被拉扯出来一样,肩、腰、脖子都渐渐看清了。那人背著一柄巨大的枪,啪地一下,男性静静地落到地上。   这是一位枪术士穿越魔法之门回来的全过程。高大的男性转过身,等著同伴从身后回来。穿著白色长衣的幻术师和红色铠甲的格斗士接著出现。   这是冒险的队伍。   因为一个人总有擅长的方面和不擅长的方面,所以在到危险的地方旅行的时候,需要找寻可以互相取长补短的同伴。   独自一人是无法在埃尔路赛亚冒险的。   ——真的吗?   真的。   看著这一幕的米高特族少女早就知道了。从五年前开始。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想独自旅行。烦死人了。不想跟其他人扯上关系。这是她的真实想法。但是,看著这些冒险者组队旅行,跟同伴一同回来的样子,心中还有存有不安。   她的注意力转会到书本上。   再次迈出了步伐。走过了传送门,正准备走出野营地。就算现在是白天,以常识来说,也不可能边看书边走在大街上,但是,少女就像掌握了什么要领了一样,并没有停下脚步。   突然,少女的肩部受到了撞击。她的身子歪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了惊讶的神色。   “喂!”   听到呼声,少女回头一看,实现的前方是一个红脸庞的男人。   男人似乎是一个正想从大街走到野营地里的旅行者,脚下放慢行李的大皮包。   看不出她拿著什么武器,从样子和感觉上看来,他可能是个商人。脖子上挂著进行交易所需要的鉴札,见者裁剪合体的服装。   “噢噢噢。撞上来连个道歉都不说啊,这个小姑娘!”   他这样说道。   应该是,可以避开的。少女觉得很可疑。应该不可能会撞得到。到现在为止,还一次也没有装上过。要时间被碰上的话,那就是——   少女周围响起了喧哗声,周围的人群给她和男人之间让出了空间,这是不想卷入其中才保持的距离。他们在远处围观。   少女看著交易商人的脸。男人脸盘红红的,显然是喝醉了。可能仅仅因为到达了野营地就觉得特别安心了吧,看来是刚到就喝了一顿酒。   男人很高,少女得仰头看他没身材也很宽,是女孩的一倍以上。这是个修兰族的男性,而且恐怕是——高原上的住民。不少高地人去当佣兵,作上任的倒是挺少见。   “别以为是个长得挺可爱的米高特族,我就会原谅你啊!”   人群中有产生了骚动,这次跟上次的理由不同。“他说‘长得可爱’?”“不是吧。”——到得到这样的评论。红脸男人呲著牙威吓人群。   “……………………………………………………”   她晒为思考了一下。这个对手,要正面应对的话肯定会很麻烦。所以,她决定让步。   她选择了道歉。   “对不起。”   她说道。   “这样可以了吗?”   不知为何,男人的脸变得更红了。   “你开什么玩笑!混蛋!”   “开玩笑?”   “我是说你刚才的道歉啊!”   “……?什么意思?”   不是已经道过谦了吗?不可理解。在她从心底这么想的瞬间,男人边吼著“臭丫头”边伸出了粗壮的手臂。   肩被狠狠地推了一把。   啊,周围的人群发出了这样的声音,然后慌慌张张地躲开摔倒的女孩。女孩被狠狠地打飞出去,在地上翻滚著摔了好几下,最后摔了一个屁股墩儿。   围观的人群中,有几个发出了“呀”的叫喊,就像代替少女发出的一样。   “这下我们就两清了。”   男人把她推倒后,说出了这么一句老土的话。这是因为喝醉以后,人已经没有能创造成威胁语言的知性,所以采用这么老土的一句话。还没到可以喝酒的年纪的少女虽然无法理解,但也多有有所察觉。   所以,她坐在冰凉的地面上,用冰冷的眼神回瞪著男人。她悄悄地把指尖伸向腰部附近。   ——你是白痴吗?   她用眼神这样说,视线里充满了压迫感。   就好像被她的眼神的力量压倒了一样,嚣张的男人一瞬间颤抖了一下。   “你这个,混蛋……”   就好像为了隐藏心中的胆怯,男人大步流星地向少女方向走去。   一步、两步……人群配合著男人的步子,让出道来,然后又立刻围起来,始终保持著空出中间的个长方形。   三步……五步,男人继续大步流星地走向华丽地摔倒的少女。男人再走上三步,就能伸手够到她了。   他,没注意到仰望著自己少女的嘴边,稍微上扬了一下。   “艾夏!”   4   突然传出巨大的吼声,男人与少女之间挤进来一个体格强壮的女性。   “能稍等一下吗?”   男人看到了跟自己提醒差不多得女性插到中间,有点犹豫。   她从没看到跟身为高敌人的自己同样高大的女人。而且还是个中原之民的女人。   “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是多多。”   “哈?”   “大家都这么叫我。这个名字比较常为人知。”   原来如此,男人想到,的确挺像是那种叫“多多”的鸟。而且女人被伤害背著巨大的袋子,看上去身体好像更宽,更像是“多多”鸟了。   “我不知道这好孩子做了什么,但我带她道歉了,请您原谅。对不起。”   女人这样说道,低下了头。   “好了,艾夏。你也一样。”   她说著,强行按下还坐屁股墩的少女的头。   “……我道歉。”   “再来!”   按按按。   “可以了吗?”   “再来啊!道歉又不花钱!”   “……无法理解。”   “就算无法理解也要做!快来!”   做多多的女性转著男人说:   “这种程度应该可以原谅我们了吧?”   是吧?她边这样说,边嘻嘻地笑道。然后多多把手搭在身边的少女的腰上。然后就保持这个姿势,用腋下把少女包起来,就像拿起小麦粉袋子一样。   被夹抱著的少女轻声抗议道。   “我讨厌这个姿势。”   “闭嘴!好了,那么我们可以走了——”   多多轻巧地背过身,向前走去。   “啊,混蛋!”   别想逃,男人还没等说出这句话。就见抱著米高特族的少女,背上背著大口袋的女性,转眼间就跑离野营地。沿著街道往南跑,背影变得越来越小。难道她打算就这样跑到乌尔达哈吗?商人男性惊奇不已。   背著自己的身体差不多大小的行李,然后还抱著十五、六岁的女孩,还能全力快跑——这是不可能的吧。   男人的酒几乎醒了。   “你,得救了啊。”   商人男性听到有人这么说,回过头,那里站著一个背著巨大枪支的枪术士。那个枪术士,就是艾夏刚才注视著,从水晶传送门回来的冒险者,不过商人男性当让不知道。   “你说我得救了?”   “是啊。”冒险者边说边点点头。   “你没注意到吗?那个女孩,咏唱了咒文啊。”   哎?男性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站在枪术士身边,穿著白色长衣的女幻术师补充道。   “那个女孩是幻术师呢。他进行了‘限制咏唱’。其实也可以为了不让你注意而进行‘咩声咏唱’,但是那样威力就会减弱。”   “真是个可怕的孩子啊。他没有恐惧暴行,反而选择了可以把对方制服的力量啊。”   第三位冒险者,也就是穿著红色铠甲的格斗士说道。   “你,没有注意到她的手指伸向了腰间的短杖了吧?”   男人看到的是女孩向后伸出手去,以支撑身体。但是,他并没有想到那其实是为了接触到别在腰后的短杖。为行驶魔法而使用的魔器——咒术士需要使用笏,幻术师需要使用杖。   “她大概用唱的是‘冰霜狂岚’啊。也就是说,你会在冬天的沙漠上被冻成一个冰柱。”   幻术师这样说后,微微笑了一下。   商人男性背上窜起一道冷气。   “等,等等啊。那是不可能的吧。她不可能做到那种是吧!”   涨成大红脸的高地男性商人说。   他做了十多年的商人了。驻扎著军人应该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在野营地上,是禁止打架的。更不会允许使用魔法了。   听到男人的话,幻术师女性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真是太差劲了”。因为从他这句话就能得知,男人是知道野营地里是不允许暴力,对方不能反抗,所以才会鼓励缠上女孩的,他打著什么主意一想便知。   枪术士男性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的确如此。就是说,你也知道自己现在自己在哪里吗?”   他边说,边用手指指向交易商人的脚下。   “……不可能。”   男人脸色发青。   因为他才到的是,用白色沙石铺成的街道的墙。他正站在标志著野营地所属地之外的木栅栏外面。   也就是说,男人并没有站在野营地里面。   “是你自己把她推出去的,难道没有注意到吗?不管怎么说,也不可能会滚得那么远吧?”   “你的意思是……”   商人男性咽了一口唾沫。   “在那个时候,那女孩就是故意摔出那么远的吗?”   男枪术士静静地表示认同。涨红脸的交易商人,不知说什么才好,呆呆地站在原地。   冬天的风,吹过了“黑色茂盛”野营地。   围观的冒险者们三三两两散去了,但是男性商人还站在原地。   就像变作了冰雕一样。   5   位于萨纳兰之南的商业都市国家乌尔达哈。   那是吹拂著赤红色风的赤沙之都。   这座位于荒凉的岩石沙漠中间的都市,为了可以在吹拂的沙风中守护人们的生活,建成了高大牢固的城墙。   这个枪毙八度是为成了圆形,都市里面特同样造成了同心圆的结构。   也就是说,这个都市是由多重同心圆叠在一起构成的。   普通人聚集在齐民街位于最外层的圆之中,有钱人、政厅——掌握著政治的设施——位于圆的最中央。外侧的圆和内侧的圆之间有很多工会组织和交易设置。   多多的家位于齐民街的一角。   那是一间小平房,只有两个房间。但是,因为只有多多和艾夏两个人住,从空间上来说倒是足够了。   “尽量不要做那么危险的事嘛。”   多多边打开头,边这样对艾夏说。   “并没有在做。”   艾夏毫不在意地说道。意思是说,她并没有做什么危险的事。她轻松地从多多腋下逃出,跑入家中。身体灵活的样子很有米高特族得味道,身后还跟著一条细细的尾巴。   “要是那家伙拿著刀之类的东西,看你怎么办。”   “他拿著呢。”   “哎?”多多停在门口。   “在怀里。”   “太,太危险了吧!”   “我的魔法灰比较快。”   她的意思应该是自己咏唱的魔法会更快起效。   “不是这个问题!要,要是我来不及的话——”   好像完全没把多多说的话放在心头上,艾夏走到自己里面的房间里。怀抱著在野营地买到的书。再打开房间门之前,她站住了,头也没回地对多多说。   “不需要你来救我。”   然后就走进了房间。   多多站在大门口,叹了口气。   之后,他走到了房间正中央,把背包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拉开离得最近的椅子,坐了上去。   她又叹了口气。疲劳的神色浮现在脸上。她咳了出来。爱后哎呀哎呀地说著,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她自己也没想到竟然会从“黑色树丛”一路抱著艾夏跑回来。   虽然确认到对方没有追上来以后,把艾夏放下,两人一起走了回来。但还是很累。自己可能已经不再年轻了,她不由得这样想道,然后又慌忙地打消了这个念头。还,还很,还很年轻的嘛。   ——人生已经变化了啊。   多多已经不知多少次地回忆道。   她回想起五年前的那个,冬季的一日。跟好朋友乌尔兹一起来到这个都市附近。   在那里,与艾夏,和带著她来的女性相遇了。   两个米高特族被蛮族追赶,她喝乌尔兹上前救她们。好不容易从蛮族手里逃出来,但是比较年长的女性因为已经身负重伤,没能救回来。   总而言之,几人先来到了乌尔达哈之都,但是在那里,两人遇到了困难。   因为无法举行葬礼。   因为在交易都市乌尔达哈里,不论做什么都需要花钱。如果不是本国国民,就要花钱。而且是一大笔钱。明明人们都说死者会受诅咒,永远在荒野徘徊,他们还如此狠心……   多多等认为死去的女性是艾夏的妈妈。这件事实在是太过悲惨,甚至还被说如果不花钱,就会被驱逐到街外。因为实在是觉得太不满了,多多还是忍不住反抗了。   两人把在冒险旅程中得到的东西都卖掉换成钱。武器、防具等物品也都卖光了。过后再考虑要怎么办就行了。那时是那么想的。   那是五年多以前的事了。还是冒险者公会还不怎么发达的时期。两人被对方看穿,按古董店家说的以最低价把宝物都卖掉,这才总算凑出了钱。   在阿尔达涅斯圣柜堂,举行了一个简单的仪式。   艾夏没有哭。   “话说回来,从没见过她哭泣的样子……”   多多自言自语道。   葬礼结束以后,还不知道没到十岁的艾夏就变成了一个人。总不可能就这吗把她赶到野外,于是多多跟乌尔兹商量以后,自己留在都城,收养了她。   真是的,明明总让人背负责任。   要说从没有这么想过,那是谎言。   但是,也罢。反正总是这样。没办法。因为人应当背负的责任是由上天给予的。这是她从祖母那里继承下来的处世之道。   而且,说起进行冒险的成本,魔法师会比较便宜,展示使用的钢制武器和防具比较昂贵。从身无分文重新开始冒险,魔法师乌尔兹会比较轻松。   另外还有一个理由,乌尔兹比多多更有重返战场的必要,因为乌尔兹知识比较渊博,也更擅长收集情报。   在葬礼过程中,乌尔兹轻轻对多多说了。那个孩子是月读之民。   被横向放入棺材的女性是太阳之民、也就是说,他们种族不同。两人之前也以为这两人是母女关系呢……   当然了,葬礼结束以后,两人也就此事询问了艾夏。   但是,当时还不足十岁的女孩说的只有“我不知道”这么一句话。   还不知这样。令人惊奇的是,这个孩子就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   艾夏。   这是她拿著的唯一物品,一面小镜子背后刻著的名字。那究竟是不是女孩的名字——没有人知晓。   我会去调查一下,乌尔兹如此说道。于是多多带著担心,明白了好友即将开始旅程的事实。   艾夏是从黑暗摩多纳那边来的。因此乌尔兹也决定向黑暗摩多纳进发。但是,自从乌尔兹踏上旅程开始已经过了五年,这期间连一封信也没有寄过来。不知她是否平安无事。   因为需要做不离开都城也能赚钱的工作,因此做了一段时间仓库员——   从冒险者之身,变成了在城市里等冒险者回来的工种。   那之后已经过去了五年。   以急性子的多多来说,已经尽力最大努力来养育她。   但是,艾夏一点也不亲近她。   就像是一匹在荒野里迷路的狼一样。不信任任何人,总是对所有人都保持著警惕,从不放松,就算有什么苦恼的事情,也从不找多多谈心。   不爱说话,从来也不笑。   亲眼目睹了乌尔兹用使用的能击倒哥布林的魔法以后,艾夏开始自学魔法,一点点地研习幻术师的技能。   艾夏今年就十五岁了。大概是十五岁。因为无从得知她真是的年龄,所以也没办法。宗旨是差不多到了称呼从“女孩”变成“少女”的时期、   多多边叹气,边看著艾夏紧闭的房门。   可能让她自己住一个房间是个失败的决定,多多有这种感觉。她最近变得更加自闭,近些日子,两个人几乎都没打过照面。而且,多多还隐隐约约有这么一种感觉。   艾夏想离开都市。   多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再次背起那个大袋子。   “我出去一下就回来,回来以后就吃饭吧!”   她隔著门向艾夏打招呼。跟平时一样,艾夏并没有回应。   出门的时候,多多感到有点眩晕。四周的景物在眩转。不好,看来累积的疲劳一下子全用上来了。应该有必要好好休息一下,所以,多多想快点把要做的事都解决了。   多多快速地穿过圆环形的大路,向商业区跑去。   赤沙之都的天空已经变红了。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刻了。得在夜晚来临之前回家啊,多多这么想著,加快了脚步。   6   注意房间里有点发暗的时候,正是合起书本最后一页的时候。   艾夏轻轻叹了口气。   很有趣。   《精炼入门》。   书中内容相当有趣。艾夏这么认为。她知道可以从铁矿石中取出小铁块。但她并没有想到从褐铁矿或砂铁中也同能做到。锻造学看来也相当有趣。   如果不知道这些,也许会把好不容易从矿床里开掘出的石头给丢掉。   那样就跟愚蠢的小孩一样了。   从椅子上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合起书本,先把书放到桌子上。今天再读一册好了。知识就是力量。只有学习幻术的魔法不能满足她。   正想到这里,艾夏的耳朵深处响起了一个声音。   谁都不要相信,只有知识能救你。   那是女人的声音。那是拉著艾夏的手,带著她逃出黑暗摩多纳的女性的声音。   对于艾夏来说,比起五年前,现在知道的东西多了一些。   艾夏记得一点细节。那位米高特族中的太阳之民,暗中救起了艾夏。细雨蒙蒙的夜晚,一个人,站在道路上,这就是她人生最初的记忆。那之前的事完全记不得了。   她是被抛弃了?还是迷路了?就连这一点都不知道。   旅行途中,女人反复重复著一句话:谁都不要相信,只有知识能救你。   米高特族是一种领地意识很强烈的种族,就算住在都市里,也还是独居的人比较多。那个女性也如正统的米高特族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个人主义者。爱下这么认为。   也不知是因为她的个人意识太强了,还是为了让艾夏可以一个人生存下去。   总之,她的这种教导方式决定了艾夏的生存方式,让她拥有了独自生存下去的习性。直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所以艾夏想成为一个幻术师。为了能得到独自生存下去的力量。并非是因为看到了当时打败哥布林的力量而受到了感动。再者说,朵朵好友使用的不是幻术,而是咒术。   没学到一种魔法,她就能感到自己的头脑变得更好了一些。有种得到了力量的实感。   先是学习,然后艾夏还决定寻找到自己的——过去。   拿下一本书的时候,她注意到连封面上写的标题都看不清楚。实在是太暗了。   ——光呢?   艾夏突然感到了疑问。   旁边没有人在活动的感觉。   多多的确是说了,等她回来以后吃晚饭。是的,她是说要“稍微”出门一下。不管怎么说也应该回来了才对。   但是,要是她回来了,肯定会跟艾夏打招呼。   艾夏盯著隔开自己房间与外面房间的屋门。   ——她没听到?   那个吵死人的多多不可能用那么小的声音说“我回来了”。更不可能到了晚饭时间还不来叫她吃晚饭。难道说,她还没有回来?   ——啊。   柴火的声音。隔著门,听到了柴火遇火点燃,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声音。   看来她已经回来了。什么啊,原来只是自己没有听到而已嘛,艾夏这么想著,但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打开房门。大厅兼多多的房间比艾夏的房间大上三倍,里面是厨房。   艾夏探头看了看方面里面,倒吸了一口气。   多多倒在地上。   趴到在厨房炉子前的地面上。   她果然还是回来了,按照她的约定回来了,而且还准备了晚饭。但是在准备的时候,倒了下去——   火焰燃烧著。   灶台下的火焰熊熊燃烧著,一直烧到天花板上。灶台上放著一口铁质的大锅,但火焰已经将它包围起来,赤红的火焰仿佛要烧穿天花板,燃起黑烟,散发出了热气。   她在做什么呢?艾夏冷静地思考著。这样下去会变成火灾的。   艾夏走入房间,用眼角瞄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修兰族养育者后,开始咏唱起咒文。   首先,要先把火扑灭——   她从腰间拔出短杖,举到眼前。   在快咏唱完咒语之语,视线边缘,多多挣扎了一下。看起来,她还活著。真是的,让人担心。她回来的时候忘记跟艾夏打招呼吗?还是说艾夏比自己想像还要热衷于那本书呢?   “不……不可以……”   多多趴在灶台前面,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什么东西——不可以?   无法理解。   总之要先灭火。   她把举在眼前的短杖点亮。蓝色的光。魔法的光。那光芒像要包围短杖一样,呈球形扩张著。发出的光辉,就是组成世界的六种元素之一——象征水的青色。她的精神高度紧张起来,产生了一种使用魔法时的兴奋感。   艾夏轻轻地把短杖挥到前方。   水!   短杖发出的蓝色光芒,变成了一道光束,向前面冲出。   攻击对象是喷发的火焰。想著灶台上方迸发出来的蓝色光芒,在到达目标地以后,叭,地一声,发出了破裂的声音,同时弹出了蓝色的水花。好了——这样就不会著火了——   咚!   传来了刺声的声音,火炎爆发了!   ——咦?   火炎变得比之前强烈几倍,直冲向天花板!   刚才发出的巨大的声音,其实是锅在火焰中翻滚所发出的声音。锅,从灶台落到了地上,里面的东西都晒了出来。   “喂!……喂!艾夏!”   听到从远处听到的声音,艾夏转头去看,原来是倒在地上的多多爬到了她的跟前。她这才注意到刚才有多危险。如果她刚才不爬动,燃烧起来的锅就会直接打到多多身上。   要是那样,可就救不了了。   “艾夏,振作一点!”   “啊……呜……”   艾夏无法回应多多的呼唤。她陷入了混乱状态。   为什么。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火焰会变得那么强烈……   她的脚剧烈发抖著。火舌肆虐著!厨房变得一团混乱。   “你这个,笨蛋艾夏!”   多多大吼道。   “呜。不是……笨蛋……”   “就是笨蛋啊!哪里有人会往油锅里放水啊!”   油!那么就是说,刚才的锅里放了油!   “快灭火,快点!”   “怎么做。”   “你揾要怎么做?怎么都,可以啊。拿土或是什么东西给盖上!这样火就会灭了!”   咏唱土元素魔法像火焰发起攻击后,火焰瞬间就灭了。   天花板被烧成一片黑糊糊的,灶台上又是油又是水又是土,已经完全分不清什么是什么。不管怎么看,这顿晚饭都吃不成了。   艾夏屏住呼吸,不去闻那股焦糊味,然后打开窗户把屋里的黑烟放出去唤起,然后又回来,把全是泥的锅拿到洗手台处。   之后,艾夏才回到爬到地上的多多身边。   “多多!”   多多又失去了意识。   艾夏把她拖到了房间一角的床上。对于十五岁的她来说,高大的多多就像穿著板金铠的战士一样沉重。碰到多多的身体后,艾夏才终于意识到,很热,她的身体很热。   看看她的脸,脸色发青,出虚汗。呼吸很急促。紧闭著眼睛,不睁开。   艾夏这才明白,为什么多多在怒骂自己,发出指示的时候,也还趴在地上。因为她站不起来。   她……生病了啊……   说起来,一起回来的时候她好像是咳了几声。   除了那一点之外,还有很多预兆。   原来是,生病了。   那个总是笑著照顾艾夏的女人。   完全没有注意到,一点也没有,至今为止。   到底在看著什么,竟然至今为止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我。   真是个笨蛋。   7   醒来的时候,窗外稍微有点发暗。   “床……?”   多多喃喃道。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躺到了床上。为什么?她边想边移动视线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额头一下掉到旁边。她从被子里伸出手去,把它抓了起来。   是用水沾湿的布片。是为了降温而弄的吧。   枕边不知是谁给她点了蜡烛。转头看去,那里放这个篮子,里面有水壶,辈子和小碟子,里面放著类似药粉一样的东西。   治疗师——或是咒术士——来过了吗?   “嗯——”   她边伸懒腰,边支起身体。   不知为何,有种很久都没有睡得这么好的感觉。疲劳感完全没有了,似乎也不咳嗽了,身体很轻。   她猛然看到床边的人,吓了一跳。   “艾夏……”   抱著膝盖蹲坐在地上的艾夏,听到多多说话后,慢慢抬起了头。   多多问道:   “你……在这里?”   她轻轻点点头。   “谢谢。”   这次是左右摇摇头。   真不像她啊,多多这么想道。她平时就这么不爱说话,但是并不会做出这种像丢了魂一样的表情。   “怎么了?”   “……为。”   “什么。”   “为什么,明明感冒了,还跑出去。”   啊啊,多多总算放下心。是吗,原来是那样。   “我原来感冒了吗?”   听到多多的话,艾夏的脸皱了一下。   “你是,笨蛋吗?”   “啊——但是我没注意到啊。真的。啊,但是,你看啊,不是都说笨蛋不会感冒的吗?”   “没听说过。”   “是吗。”   多多以前听祖母这么说过,看来是骗她的。   “来也营地接我。”   “那只是顺路而已。”   “回来以后,还跑到别的地方。”   “那是因为有事啊。”   “你是……笨蛋吗?”   说完,艾夏又闭上了嘴。   ——嗯。   “算了,总之我得救了嘛。谢谢。还交了治疗师过来。钱还够吗?我过后还你。”   “我不要。”   “那样不好啊。就算是一家人,借钱还钱也还是算清楚的好。”   “我说了我不要。为甚么。”   艾夏站起来大喊道。   “为什么不骂我呢?我,就差一点点就——”   她边喊著,便指向灶台。那里从上到下都烧焦了。多多想,要重装修肯定会很麻烦。艾夏不再说下去,握紧的两拳垂在身体两边。   “砸门两人都没事,不就好了吗?我不也是差一点就把整个房子都点著吗?要真是那样,住在里屋的呢可能也会危险的。哎呀,真是太危险了。”   对不起,多多说著,低下头。却被回:“你是笨蛋吗?”觉得有点受伤。   “为什么是由你来道歉?”   “我也不太清楚,可以是有我这边道歉比较说得过去吧。”   多多不由得嘻嘻笑道。   “——为什么,你要笑呢?”   “哎呀,这不是好久没跟艾夏这么说话了吗?”   艾夏的脸稍微变红了一下,多多没有错过。哦哦,这真是太少见了。简直是稀奇。多多在心中欢呼著。要是表现出来了,肯定会惹怒艾夏的。   “别,别把我当小孩。”   “我知道了。”   在埃尔路赛亚,十五岁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人都在这个年纪开始以冒险者的身份踏上旅途。多多开始进行冒险的时候也是十五岁。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她那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换成仓库员的工作。   这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8   快速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多多一眼后,艾夏有快速转回头,然后径直走向大门口。   ——啊,难道说。   多多想像中的人物,正站在敞开的大门外。   “哎呀,这不是艾夏吗?多多呢?”   艾夏扭过身体,用眼神向房间里面示意。站在大门口的男人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多多,惊讶得瞪圆了眼睛。   “怎么了?”   “感冒。”   艾夏轻轻地说后,男人露出了奇妙的表情。   “哎?为什么?不是都说笨蛋不会感冒的吗?”   ——太过分了!   “觉得还只是借拿过来比较快,所以才会过来看看的。还好。就算用铃声叫你出来,你也会因为感冒而出不来吧。”   说了这些以后男人——多多的雇主,把一个大口袋交给艾夏。   这个男人是裁缝剑皮革工艺师。简单说来就是给人做衣服的。最近以冒险者为对象经营著的工匠和采集家也都愿意雇仓库员。他是约半年前来到乌尔达哈,然后雇佣多多。   “这是用最快速度做出来的,明天我就要去旅行了。”   男人这么说著。   艾夏转过头。   “哎……”   “去古律达尼亚的冒险者们邀请我一起过去。一个人没办法做那么远途的旅行啊。因此,多多,对不住了。”   多多在床上回答他,   “我知道了,你要多小心。”   这就是说,她被解雇了。没办法的事。还好,他现在没有放在这里的东西。代卖东西的价钱也都结清了。   男人走了,艾夏拿著他给的大呆子走了回来。   “什么?”   “打开看看。”   艾夏大开大口袋。里面是一件衣服,长衣。   就算只接著微弱的烛光也能看清楚,是美丽的红衣。   “朱麻长袍……”   打开一看就知道了,这并不是多多的东西。   “这……是?”   “要是能使用‘制限咏唱’的话,这样应该不会给身体增加负担的吧?”   使用水晶和影子的力量的“工匠”技术,可以制作出普通的制作无法制出的制品。做出的成品会稍微带著一点魔力。这样的物品对于冒险者来说是十分有用的,但是,总是使用带有魔力的武器或防具,是对使用者的身体造成负担。   为了手机制作服装所需的材料,还特意去“黑色树丛”调集材料过来。   把材料都收集好时已经是傍晚了,看来他的确是加急赶出来的东西。   “难道?”   艾夏看著多多,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难道是给我的?”   “我想你应该需要一件……你不是想去冒险吗?”   想去冒险,看来她已经察觉了。   艾夏打算从乌尔达哈离开,一个人去冒险。   艾夏的头发,是银色和蓝色交织成的。再穿上红色的长衣,肯定会特别醒目。还特别为了米高特族也能穿著,而在衣服后面开了一个尾巴能穿过去的小洞。   “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看就……”   “我一直看著你嘛。”   在这五年时间里,一直。   艾夏抱著长衣,跪在床边。用小小的声音多次询问道:为什么。声音变得哽咽起来。真是太弱了。没想到要哭的。不知要怎么面对,眼泪。   “为,什么?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这次,我抬起头,问出了声。泪水沿著脸庞滑下来。这五年时间里,一次也没有让人看到的眼泪。   多多注意到了,这还是还是会哭的。这是理所当然的。   她只是在忍耐而已。一直。要说为什么。   “呀……就算你问我为什么,我也……”   “我,没有为多多做过任何事。”   她一直觉得,要像一个人生存下去,就不能藉助其他人的力量。因为自己不会对其他人做任何事,所以对方也不会为自己做任何事,艾夏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多多总算是了解了。但是。   “那个啊……”   多多从没有想过艾夏有没有为自己做什么。她也并不是为了这个。并不是为了要回报才去做的。   “那时候啊。”   多多看著天花板说。   视野边缘,艾夏露出了一副十分好奇的表情。要是不说得详细一点,恐怕她是不会想起来的。   “我们被哥布林追,你躲在我的怀里的时候。也许有你已经忘记了。艾夏,你当使用小小的手抱住了我。像这样,紧紧的。”   多多伸出手抓著空气。   “你那是好小哦。我啊。从来没有接触过小孩。虽然说我看起来有个大块头而已。也许是因为这个吧,我真的觉得你那是好小……我虽然一直在做战士,但那时真是从心底这么想著。”   想救你。   说完以后。她后悔了。这还真让人不好意思。   多多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挠挠头。不好了,这种时候要摆出什么表情来才好呢?   “我……没有为,多多,做过任何事。”   “抢著帮助弱者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那,种事、我,记住了,好多,好多魔法。但是却……什么也,做不到。总是,让别人,救我——我一直以为,学得多,力量就会变强。”   听到这混合著哭声的话,多多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我觉得那没有错啊。嗯……我说啊。”   “……?”   “我的祖母很久以前跟我说过。”   “笨蛋是不会感冒的——”   “不是那个啦!呃,当然也说过那个了。我是想说,人在出生的时候,都会得到一个天平。”   “……天平?”   “对啊。你看,乌尔达哈的旗帜上不是也画著吗?就是那个。那个天平,从出生的时候起我就一直在其中一边加著砝码。”   人们把那个称之为爱。   说出来会很不好意思,所以把这里省略了。   “小孩子什么也做不到,只有砝码一直在增加,天平不停地往一个方向倾斜。”   “嗯……”   “说一说,小孩子长大成人以后,就必须要把某个人天平也给弄倾斜。”   哎?艾夏歪过头。   “某个人的?”   “对啊。就让自己的天平一直倾斜著吧。祖母是这么说的。”   “为什么?”   “我也问了同样的问题。然后,祖母回答了我。要是讨厌自己的天平总斜著,让自己的天平加砝码的话,当有一天天平变得平衡的时候,也不会给任何人加砝码了。”   艾夏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一点没错。多多说到一半的时候她就理解了。   “要是以还债的意识去做的话,等还完债就会停止。不要因对他人做出的事,就给自己的天平里加砝码。我一直遵守著祖母的话。所以并不是为了要回报。”   艾夏沉默地听著多多说的话。   “要是你还不明白‘为什么’的话,艾夏。”   多多抱紧了小小的米高特女孩。   “你下次就去帮助比自己还弱的人。我觉得,世界本身可能也有一架天平,我们这样做,天平就会平衡……”   被某个人加上砝码,同时自己也去给别人加上砝码。每个人都抱著永远倾斜的天平,而生存下去。   蜡烛的火光摇曳著,在地面上投下了紧紧拥抱著的,高大的修兰族仓库员的身影和小小的米高特族幻术师的身影。   乌尔达哈的夜,更深了。   9   那之后已经过去了半年。艾夏还留在乌尔达哈。   部份原因是担心患上感冒的多多。因为当时多多在第二天就说自己能下床了。凹下说服她,让她继续躺著。   也因为仓库员的工作被解雇了,家里的收入变得不稳定。这种状态下她当然不能去旅行。   过了一走左右,艾夏开始正式工作了。不是给别人帮忙,而是真正可以称之为劳动的工作。   她白天在冒险者聚集的酒场“流沙”的大堂工作著。   听客人点菜,给客人上菜。   虽然她并没有自觉,但艾夏的记忆力可是超乎常人。不管是多么复杂的菜名,听一次就能全记下来,所有客人都觉得很惊奇。店主莫莫迪觉得有趣,还特意给客人点不同的菜。   “这位点的是橙汁加兔子派,对面那位客人是苹果塔,加上枫糖。还有土拔鼠排,不要大蒜。旁边的客人要多大蒜外加芝士。这样没问题了吧?”   虽然她无法露出笑脸,但是客人全都被她的记忆力所惊讶,没有一个人抱怨——艾夏一次也没听错过点菜。   在酒场的大堂里工作,自然也能听到很多流言。   因为这里是冒险者们聚集的,为冒险者们所开的酒场,所以这里的客人说的话都令艾夏觉得很有趣或有用。   从帝国进攻的传言,到北方龙群得传说。就这样,她听到了许多许多事。   最终,这些情报都能用得上。因为“流沙”的店主莫莫迪同时也是冒险者公会的人。他听说艾夏想成为冒险者后,就劝她正是在公会注册。还帮她办理手续。   一周左右以后,多多的敢买治好了,艾夏也从“流沙”辞了职,去公会登记成为冒险者。   然后,接受了多个公会的任务后,艾夏进行了幻术师的修行。   很快,半年就过去了,乌尔达哈迎来了春天。   那天是祭典。   篱下一轮任务的发型还有一段时间,想读的书也都读完了。艾夏在多多的劝说下,独自一人走到了大路上。   游行表演开始了。   来到乌尔达哈已经有五年了,但艾夏还是第一次看到游行表演。因为一直没有兴趣。也不太喜欢人群,所以一直都采取无视的态度——   因为那天的游行队伍,是把在荒野上捕到的野兽用魔法封印起来,到花车上展示。这一点刺激了爱心爱的好奇心。   大路两边摆起了许多露天小摊,人山人海,让人有种全乌尔达哈的人都来参观的错觉。卖花的人向行人免费发放鲜花。(汉……那还用卖吗?)   ——真是太热闹了。   对艾夏来说,人太多了。挤在人群中都要晕过去了。   有修兰族。有鲁嘉丁族。有拉拉菲尔路族,还有埃尔塞恩族,另外,还有跟艾夏一样的米高特族。大陆上所有种族都聚集在一起。男女老幼一应俱全。   空中响起了破裂声,是在放烟火。   红色、黄色的烟雾在空中绽放。因为是白天放烟火,所以特别放出了带有颜色的烟。   陆行鸟车开了过来。是由三头黄色的巨鸟所拉动的贴车。在陆行鸟前面,一个有能吹笛子的人偶在走动。   欢闹声变得更热闹了。   因为铁车上面,放著一个巨大的怪物!   “好厉害!”   “好大啊,没问题吗?”   听到了这样的议论声。   “太可怕了!”   发出这句叫声的,是站在艾夏身边的修兰族女性。没问题啦,她身边站著戴著彩色眼镜的,看上去很轻浮的男人这样回答她,并抱紧她的肩。   怪物是“古布”。   很大。   它的头部大概有两侧建筑物那么高。   艾夏只有从书本里看来的知识,亲眼看到以后,体会到了仅靠读书所无法想像的压迫感。简直就像——该怎么说才好呢——能用两只脚站立的,巨大的,青蛙?   沼泽地里常见的那种灰色的青蛙只用两条腿站立,然后再扩大个一百,不,扩大一千倍左右的话,大概跟这种怪物长得差不多。   如同死鱼眼一般没有表情的眼睛,被安在类似头部的地方,在那之下有一个横向张大的大嘴。里面长著三排——不,可能有四排的牙齿,每颗牙齿都有小孩的手臂那么粗、   没有脖子,它的头部直接连接到身体上。两只长长的手臂无力地垂到身体两边。   应该没问题吧。应该是没问题的。这个“古布”已经备用魔法道具给束缚起来了。绕在它下方的,发著红光的颈环封印住了它的行动。   有个女性跳到了花车上。是米高特族的女人。她跳到了花车前面不知好的舞台上,开始跳舞。观众群中想起了口哨声和掌声。鼓笛队最前方的人偶们全力吹响角笛,让庆典变得更加热闹。   就在那时。仿佛一直陷入沉睡的怪物叫了起来。   10   咕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古布”发出了仿若从地底传来的叫声。   它摇晃著头,看著左边又看看右边,然后又发出了比刚才还要响亮几倍的叫声。   “怎么了!”   “看啊!不好了!”   人群中发出了惊叫声。   “古布”举起两爪,开始四处乱挥、这是不可能的。它虽然受到了魔法道具的拘束,却还是瞪起了眼睛,再次大吼道。   站在怪物前面的魔法师举起魔杖咏唱咒文,似乎是想加强束缚魔法。但是——   噢噢噢噢!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紫色的小小的闪电在拘束道具和怪物之间来来去去。这是魔法师想用魔力束缚住怪物,怪物却想反抗的结果。能听到噼噼噼噼的声音。   红色的颈环,扭曲了。   “古布”自己用两爪把束缚自己的魔法道具给扯开了。   它用爪子横向一扫,咏唱咒文的老魔法师就被从花车上打飞出去。老魔法师摔倒地板上后,马上想起身,但又立刻摔坐了回去——不好了。这样下去,就没有人能制止怪物了。   怪物“古布”在花车上发起狂来。   任务中四处响起了悲鸣。到处乱窜的人群把大街弄得一团混乱。   快跑啊。有人这样对艾夏说。   回过头去,看到有个穿著黑色皮衣的修兰族美男子跳到怪物面前。   “这里!”   他想“古布”发起了挑战——这是多么有勇无谋的事。   怪物转向了男人的方向。在他身边,还站著一个抱著枪的男人,和提著战斧的女人等人——是冒险者们!   如果是他们,应该没问题了。   艾夏这么想道。怪物再次发出了雄壮的吼叫,从停止不懂的话车上把身体拔了出来,把花车的顶部也破坏了。   它举起了屋顶,艾夏倒吸一口气。   ——它想把那东西丢下来!   别开玩笑了。铁车相当巨大,足以安放怪物。仅铁车的顶部就有艾夏房间那么大。要是谁被砸到,肯定会被砸扁的。   得逃走啊。   “呀!”   ——哎?   听到细小的悲鸣,艾夏转回头,发生了什么事啊,又一个小女孩正待在大道边上,站在屋顶的阴影处哭泣著。四周的人都为了逃离“古布”而四散离去,小女孩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女孩用小小的手捂住脸蹲在那里。但是,她站的位置无法为她防护住哪怕一砖一瓦的袭击。   必须要——做点什么。   在思考之前,艾夏的身体先动了。她从腰间抽出短杖,向女孩身边跑去。   “快逃啊!”   她喊著,女孩抬起了头。脸上被泪水糊得乱七八糟。艾夏勉强挤出苦笑,然后开始咏唱咒文。这是为了进行防御。   “古布”抱著花车的屋顶,盯著下方,大概是在思索著要先收拾哪边吧。这是,冒险者们也开始咏唱起魔法。   快点倒下啊!   在心中痛骂后,艾夏完成了咒语。手杖前段聚集起了光束。   几乎与此同时,怪物也终于透投出了自己的战利品。   “石之肌!”   艾夏边喊边挥起手杖,同时抱起女孩。来得及吗!艾夏和她抱起的女孩面前聚集起了白色的光之粒子。他们集合起来,然后一瞬间在眼前结成白色的墙壁后,消失了。很好,成功了。   花车的屋顶丢了过来。   紧盯著这一切的女孩瞪圆了眼睛。连悲鸣都无法发出,艾夏抱著她快速向花车后方翻身而去。   “古布”投出的屋顶撞到了外墙上,撞掉了一小部份墙壁。屋顶上大大小小的瓦片和墙壁碎片从遥远的上空降落下来,大块的有小孩的身体那么大。   艾夏把女孩护在身上,趴在路上。   一块比头还要大的墙壁碎块朝艾夏落下。   会被打中!   这一瞬间,再次亮起了魔法做成的白色墙壁。瓦砾打在魔法墙上弹跳一下后,落到了艾夏的身边。艾夏没有受到冲击。   “石之肌”使用魔法作出的一道魔法墙。这道墙只会在身体受到物理冲击时突然出现,进行保护。   空中又洒下很多小碎片。但也很快停止了。   抬起头,既看不到“古布”的身影,也看不到与它战斗的冒险者的身影。   看起来他们已经到别处战斗了。   艾夏这才放松了一直屏住的呼吸。   竖耳倾听,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对战的声音。似乎是怪物逃离了街道,冒险者们也追了过去。过了一小会儿,远处传来了欢呼声。   冒险者们似乎已经把怪物打倒了哦!街上的人们一起发出了欢呼声。   看来,平安无事了。   “呐呐。”   有人拉著自己的袖子,艾夏这才回过神来。   女孩抬头望著艾夏。   “姐姐也是很强的冒险者吗?”   她这样问道。刚才还哭成一团全身发抖呢,现在已经能站起来了。她是个修兰族的女孩,头上别著一个赤色的头饰。是个挺爱打扮的小姑娘。   “哎……?”   艾夏意识没听懂她在说什么,有点犹豫。   “不是冒险者吗?魔法,很强哦!”   那只不过是一道防御魔法而已——但是小孩子恐怕不懂吧。   “是啊,但是,我还只是个刚刚入门的冒险者而已……”   “嗯——但是,你跟那边的人,穿著同样的衣服哦!”   女孩用手指指著从大陆那边回来的女冒险者。那是个看起来比艾夏年长许多,拥有许多经验的女性。她们的确穿著同样的衣服,看起来那位女性也是幻术师。衣服的造型是一样的,她穿著的白色的长衣。   艾夏的衣服是朱红色的。   “所以嘛,姐姐也是很强的冒险者吧!”   “呃,这个嘛……”   艾夏有点害羞。虽然只看长衣当然看不出冒险者到底有多少经验。但就算如此,刚刚入门的艾夏穿这种朱红色长衣可能还是有点不相衬——艾夏现在产生了这种想法。因为,她还什么也没有做过。   “嗯——是吗?”   女孩咬著手指,露出了无法理解的表情。艾夏只有在心中苦笑。   “不过,姐姐还是很强啊。”   她冲艾夏笑了笑,然后补充道。   “谢谢!”   说完这句,女孩又抬起头来笑了。看著她的笑脸,艾夏不由得轻抚上她的脸庞。   “我才应该说谢谢。”   “获救的,是我哦?”   女孩不可思议地说。   艾夏说,不是的,摇摇头。   “我也一样。”   因为被人所救,所以心情才会如此轻松。。   走散的女孩的家人找了回来,抱紧了孩子。对艾夏说了多次感谢的话后,离开了。艾夏沉默地看著他们。   夕阳西下。   花香随风飘来。这是为了庆典才准备的花朵散发出来的气味。因为乌尔达哈是沙漠城市,花朵是很珍贵的。   艾夏看著远方的晚霞,思考著。也许自己很快就会触发,去旅行了吧。   寻找冒险者的同伴,一起去旅行。彼此互相帮助。   她想要出去冒险的理由,已经不单单是想知道自己的过去了。   在埃尔路赛亚的风,不仅乘著过去的回忆,还带来了未来的希望。   这是诱惑冒险者们出发的风。(想去冒险就玩游戏吧,想玩游戏就买点卡,买限定道具吧……真不愧是官方小说……)   她想乘著这道风出发远行。   直到能看到明天。   是的,谁也不知道明天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但即使如此,艾夏想打哦。她还是知道未来唯一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她知道自己应该雇佣谁,来做自己的仓库员。   尾声   只剩女人还在休息室里闲聊。   米特兴从米森马斯特的总台里打探著这种光景,自言自语道:   “为什么女人这种生物,会那么喜欢闲聊呢?”   已经到夜晚了。晚饭也吃完了,雇佣他们的雇主们——冒险者们也都围了冒险的准备而早早回酒店或家里去了。   ——不过,还真是令人惊讶。   米特兴这么想道。坐在休息室中央的三个女人,碰巧都是冒险者的同伴,仓库员。因为话说得来,已经聚在一起聊了好几个小时了。不过,这还真是太巧合了。这样的光景,就算是长时间在客栈工作的他也从未见过。   身体最为高大,坐在最里面的女性是多多。   她是利牡沙·娄明沙出生的前冒险者。原以为她五年前就已经隐退,回到城里了,没想到这次带著一个小小的米高特族少女。似乎这个少女是幻术师。没想到,现在这个少女才是冒险者,多多做了她的仓库员。   因为不知道原来的同伴的下落,所以回到故乡利牡沙·娄明沙看看有没有消息。从他听来的片段——米特兴的听力很好——大概是这么回事。   坐在正中间的拉拉菲尔路族少女似乎是同种族的青年的仓库员。跟前冒险者多多不同,这位少女·莫茶茶,本身似乎既不是战士也不是魔法师。但就算如此,两人还是一同旅行著。   真是有胆量。现如今的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说起来,跟他们在一起的埃尔塞恩族青年似乎也对莫茶茶怀有敬意。他只对莫茶茶表示敬意,一直在跟拉拉菲尔族的青年吵架。   坐得最近的,是本人宣称“很新潮”的仓库员,莱莉。   她的雇主鲁嘉丁族的战士,跟他的老熟人,一位女战士一起,很早就离开了休息室,去冶炼厂。肯定是去为了下一次冒险而准备武器或防具了吧。也有可能失去后面的国际街商大道上修理武器了。   就像替换离开的人一样,莱莉一个人回来了。凯伊鲁可能已经回家了吧。   她跟米特兴说了一会儿话后,得知了留在这里另外两个女性也是仓库员,于是就一起进行闲聊——   “请问——”   有人出声招呼他,回头一看,是个米高特族少女——他完全没注意到。   “怎么了……哦,你叫艾夏吧?”   对方点点头。   “多多呢?”   “在那边呢。”   他只想了休息室的中央。幻术师少女露出一点点——真的是只有一点点。他自己都想表扬自己竟然能注意得到——放心的表情,然后走向多多。   “米特兴先生!”   “哦,凯伊鲁啊,怎么了?”   修兰族少年脸涨得通红,呼吸急促,看来是跑过来的。   “加尔拉克先生呢?”   “还没回到这里来呢。”   少年露出了十分明显的失望表情。真是个容易看穿的少年。   “凯伊鲁。”   坐在中央的桌子边上的莱莉朝他招手。   “怎么啦?现在夜已经深了,很危险哦!”   凯伊鲁边往桌边走,边举起了剑。   “剑打好了!”   他手里拿著剑散发著光辉,恐怕是刚刚得到的新剑吧。   三个仓库员凑了过来,发出了嘿,喔之类的感叹声,之后,莱莉说道。   “闪闪发光呢!”   “是吧!这柄剑超级棒呢!”   “因为选了最好的材料吧!”   “这就是最好的材料了啊?喔,好棒呢。”   莫茶茶说道。真不愧是工匠的仓库员,对这方面特别了解。   “刀刃好像也相当快嘛,买到好东西了啊,少年。”   原斧术士的多多补充道。   听到了三人的赞扬,少年得意地说。   “有这柄剑!无论是什么魔物我都能揍扁啊!”   ——竟然这么说啊,他果然还太年轻。   “用剑是防不了魔法的。”   轻声发出如此冷淡的发言,是多多带来的米高特族少女。   “艾、艾夏……”   多多显得有点惊慌。   凯伊鲁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魔法有什么好怕的!”   “剑这种东西,也就只能——”   她说著,伸出了一只手。   “——够到这么远而已。魔法可以到达更远的地方。你连反击都做不到。”   “咏唱是需要花时间的吧!我怎么可能会傻呆呆地等在那里啊。而且魔法师不是那种超弱的人吗!”   凯伊鲁毫不让步。   “等等,等等。两位都先冷静一下。”   安慰两人的是莫茶茶。就好像已经习惯对应两个争吵的人一样,安慰凯伊鲁和艾夏坐到椅子上。   “先别管这件事了,想不想听冒险故事啊?”   互相瞪视的两人听到莫茶茶的这句话,都回头来。   “啊,是海魔的故事吧。”   “也可能是海贼的故事啊。”   拉拉菲尔路族和埃尔塞恩族的两个青年不知何时也回来了,走到了圆桌边。   “海魔?”   凯伊鲁询问道。她似乎是第一次听说。   是啊,莫茶茶翘起食指来引起他的注意。   “是吧,多多小姐?”   “是啊,我们是坐船来这里的,是从一齐坐船的乘客那里听说的。”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   多多重复著莫茶茶最后几个字。莱莉完全被故事吸引了,一直在说“然后呢?然后呢?”   就像在述说什么秘密一样,莫茶茶压低了声音。   “因为那时已经到了晚上,船在进入港口之前遭遇了暴风雨,那时……”   四个冒险者和三个仓库员的交谈还没有结束。   从海中的魔物,到大陆上听到传闻,话题接二连三地跳出来。   虽然十分有趣,但是米特兴放弃了偷听。   因为他听到了微小的机械声。   “是升降机啊……”   他轻声说道。   那时升降机。是来往于二层和一层的陆行鸟的升降机。他听到了它的驱动声。   跟预想的一样,左手边的升降机出口处走出了一位冒险者。   似乎是刚刚坐船从大陆过来。   看起来只是一个新人。如果是已经熟悉这些的冒险者,应该会直接到冒险者工会的帕蒂隆那里去,直接去公会的人物发行机那里领取任务才对。看来只是听人说新人可以到“米森马斯特”来,还不清楚要做些什么。   米特兴出声招呼四下张望的年轻冒险者。   “哟,这里是客栈‘米森马斯特’,要不要住我这里啊!”   来到利牡沙·娄明沙的冒险者们,大概都住在这里——说出这句必胜揽客词之后,他哈哈大笑起来。   年轻冒险者脸上困惑的神色很快就被好奇心取代了。   从米森马斯特玄关处,有股带著潮气的风吹进休息室。   从海洋上吹拂而来的风,刚刚从大陆将一位新的冒险者,逮到了冒险者之都。   后记   早上好,日安,晚上好,为了安心,进行全方面对应。我是长谷川雅。   为您献上《最终幻想14》的小说《埃尔路赛亚之风》。   先来说明一下本书的原作,游戏《最终幻想14》到底是什么。   这是一个多人参加的网络RPG。   游戏的舞台,是异世界埃尔路赛亚,那里存在这怪物和魔法。玩家将以这个世界的冒险者的身份进行游戏。   只不过,在这个世界里四处旅行的不知有玩家操纵的角色一个人,还有其他玩家操纵的角色,大家可以共同打倒怪物,完成任务,或是聊天。   冒险者的舞台是名为埃尔路赛亚之地。   埃尔路赛亚是由小块陆地阿尔蒂娜德和周围的岛屿组成的。   虽然说是小块陆地,不过——实际上它十分宽广(这里附有地图哦!)   想从一边走到另一边要花上不少时间。   而且,只要一离开城市,就会被强有力的怪兽袭击,有可能瞬间就被打倒……   “向北方逃吧!”   “北,北方哪一边~~~?哎呀~~~~~哦——”   会警察发生这种事情的。接二连三。这种事,哭泣。   呃,咳咳。   这次,是将诶少了海之都利牡沙·娄明沙、森之都古律达尼亚,沙之都乌尔达哈,这三个冒险者开始进行冒险的都市,有这三处开始展开故事。   因为是个大型游戏,所以我也没能介绍全部的世界观,不过您从书中体会到美丽的埃尔路赛亚的乐趣,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也会觉得十分荣幸。   #   因为从这里开始是感谢、   绘制插图的皆川史生老师。您的美丽插图完全展现出了接到的气氛,真是太感谢您了。   NAXMUM君,MUCHISAKIYUKI君,二位为我的战斗场景提出了许多建议,十分感谢。   Square-Enix公司的工作人员,在游戏制作后期,十分繁忙的时刻,还亲切地指导我,真是太感谢了。感谢恁让我使用蛮族弓术士。还为我详细解说了毒和工匠,真是帮了大忙了。   编辑宫地先生。总是给您增加工作,还增加工作压力,对不起,以后也请多多指教。   希望您能喜欢这三部新人冒险者的冒险故事。   愿您的背后也有埃尔路赛亚之风吹拂!